“这是冷水？你保温杯里面，装的是......冷水？”
谈玘紧皱的眉目舒展，瞳孔中划过几丝错愕。
他握着陈桃胳膊的手不自觉松开，就这样悬空，指尖淌着几滴水渍，暴露在赤/裸/裸空气中。
指节微微蜷缩，谈玘悻悻收手。
察觉到裴以年和闻嘉玥共同的视线在看他，谈玘摸了摸发红的耳根，默默低下头。
“对啊，我保温杯里只装冷水，冷水也要保温嘛，我不喜欢喝热水。”
陈桃甩开胳膊，随手从桌子里抽出几张纸巾就往胳膊上擦。
“刚才你的动作真快，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就直接把我胳膊拽住了，谢谢你啊，不过我这里面不是开水。”
……
一个不太协调的小插曲。
闻嘉玥的心情没有刚才那么激动，杯子里的水倾洒在桌上，顺着桌沿往下滴，浸湿书本的页角，她赶快从包里掏出纸巾帮陈桃擦桌子。
“谢谢你啦。”
陈桃没心没肺地朝谈玘道歉，大咧咧抡起胳膊，指着刚才被水泼过的地方，向谈玘展示。
“我已经把水擦干净了。”
目光落在少女光滑的手臂，他刚刚碰过的地方，眼睛阵阵刺痛。
谈玘倏地挪开视线，白皙的脸上渐渐蹿红，他又摸了下耳根，声音吞吞吐吐：
“嗯......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刚刚我太激动，一激动就......”谈玘掩唇，视线飘忽，一向正经严肃的脸上表情莫名有些不自然，“一激动......就直接上手。”
他指尖蜷缩，勾了勾校服衣角。
“这有什么啦，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刚刚抓我那一下我还以为要出什么事了呢？”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为什么总喜欢说对不起啊？”
少女笑容灿烂，像金色的向日葵，太明媚太耀眼。
裴以年立在一旁，无声拧了下眉心。
淡淡扫了眼陈桃刚才被谈玘抓过的小臂，明明什么指痕都没有，但他却觉得非常碍眼。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但对这种身体接触却没有一丝敏感度。
莫名的，很烦。
裴以年重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面前，旁边的谈玘耳根依旧微红。
裴以年皱眉，找他要笔记本。
谈玘随手拿了本递过来。
裴以年:“这是物理改错本，不是数学笔记本。”
谈玘再次羞赧低下头，又重新递了本新的练习本。
裴以年接过，突然没由来的问了声:
“你也觉得她是个单纯善良的笨蛋吧。”
谈玘写字的手一抖，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凌厉的黑色长痕，他愣了下，却没吱声。
后面的座位上，女生嗓音清甜，依旧是说个没完：
“我明天就把我妈妈的祛疤膏拿来给你用，效果真的很好，这样你就不用每天扎低马尾遮住伤疤啦，夏天这样扎多热啊。”
“那些欺负你的人就是嫉妒你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你不要理他们，因为他们都比不上你......”
谈玘打开笔帽，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题目，裴以年低头。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
晚自习下课，陈桃在教室多留了会儿，把几道数学题全做完了才抬头收拾课桌。
做题太投入，等陈桃提笔写完最后的答案时，她瞅了眼窗外，黑黢黢的一片，过廊上四下无人，连教室里也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
好在她前面的裴以年也没有走。
陈桃暗自窃喜。
她撂下笔，直了直身子，抬头朝前看。
裴以年面前放着本书，他修长的指尖随意翻阅过几页，每一页上都有他做过的笔记。
《平面几何证明方法全书》
还真是高深的东西......
随便翻看完几页后，他又找到后面的习题，提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陈桃太闲，身子又往前探了探。
她想仔细看清裴以年做的题到底是什么难度——
又把身体往前挪。
就这样，她手肘撑住桌面支撑身体，下巴枕在裴以年臂弯上。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抵在裴以年胳膊旁边。
她偏头去看裴以年的课本，距离被拉近，像碰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几根长长的黑发调皮地在裴以年耳垂旁边打转儿，被风吹得飘了个旋儿，缓缓落在他颈侧，白皙的颈侧粘着几根黑发。
少女的长发胡乱缠在他身上，像甩不掉的红线。
蹭得他耳垂和脖颈都痒痒的。
呼吸也灼灼。
陈桃毫无防备地停了下来。
她猝地转头，望向刚刚被她头发蹭到的裴以年的耳垂，莫名的有点红。
她大脑脱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你”
“很”
“热”
......
每吐出一个字，一吐一吸，薄薄又湿润的呼吸全都喷洒在裴以年白皙的颈侧。
陈桃眼睁睁看着他脖颈越来越红。
吗？
你很热吗？
“吗”这个字还没问出来。
倏地——
裴以年利落合上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