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想起什么,面上有犹豫,抬眼觑他,挠了挠耳后。
周德清睨他:“有屁就放。”
小太监忙跪下了磕头,匆匆道:“方才陛下殿中发怒儿子就没敢进去。是卫贵妃那边的周掌印过来,打探着了几句陛下心气儿如何,儿子便同他说了。”
他迅速从怀里摸出个物件来,跪行上前,双手恭敬呈至头顶:“老祖宗,这是卫贵妃那里孝敬的。”
“卫贵妃?”周德清抬眉,拾起那翡翠镯子对光瞧了瞧,又丢给他。
“谢老祖宗!”小太监忙赔笑小心揣好了,解释道,“外头跪着的似乎有卫贵妃的亲弟弟。”
周德清噢一声:“找死之人,随他去。”
闻言,小太监目光一动,四下觑了觑见无人,这才隐秘地上前晦笑:“老祖宗,前些日子我养在卫贵妃宫里的小儿子禀给我道,他那日闹肚子起夜,听着娘娘同周掌印两人房里有动静,便好奇悄么趴窗户戳了个洞……您猜猜瞧见了什么?”
他挤眉弄眼,拿两根手指勾着比了比,嘿嘿一笑。
周德清一愣,有些意外,倒也并不在意。
只摇头啧道:“卫老将军的嫡女千金,竟然也搁给个太监玩意儿手里作弄。周礼这小子,不知道能不能消得起美人恩。”
说着,他持佛尘点了小太监的头,冷嗤:“你小子才几个岁,竟也学着人收起了儿子了,不怕折了寿。”
小太监心虚地摸摸鼻子,赔笑道:“都是些讨饭吃的小子,全承老祖宗照拂。”
他又问:“那老祖宗,周掌印那边可要禀给陛下?”
周德清眯了会儿眼,一摆佛尘:“罢了,食色性也。咱们虽是阉人,但那物什并未埋入土,便也囫囵算是个男人。”
阖了眼皮:“他周礼既有这等男女福气,咱家也断没有给人破了的道理,就先让这对小鸳鸯快活着吧。”
“都听老祖宗的。”
周德清慢悠悠嗯一声,又想起什么:“皇后那边如何?”
小太监意味深长地笑一声:“那边宫人将将传了信来,说皇后娘娘已经同那人滚了几回榻了。只等着老祖宗吩咐,咱们便直接去捉-奸拿了人禀告陛下!”
周德清满意颔首:“不急,先看好人,等谢焰之事了结,再同孟国公那老东西慢慢地磨。”
小太监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也笑:“这皇后之位一空下来,就算他孟国公想要,也得看他那第一美人的宝贝女儿的命能不能受得住。”
*
宴会快要到时辰,御林苑里的荷花亭慢慢聚了许多闺秀。
铺天盖地水洗后浓碧色的荷叶托着大朵大朵的丽色荷花,映着一众倩影,年轻柔美的面庞,言笑晏晏间格外热络。
“天气怎么整日的这样阴雨,真是烦也要烦死了。”
湖心亭中,一身鸢红裙裾配绿色软纱半臂的少女斜靠在亭边栏杆上,不耐握着团扇,蹙眉抱怨道。
“公主有所不知,如今正是京中梅雨时节,这雨下起来要连月不止呢,年年如是。”一旁的少女笑着回道。
静敏公主轻嗤一声,慢摇团扇,望着湖边远处笑盈盈聊着天的一群京都贵女们,倨傲地一抬下巴:“都说京中繁华,水土精细养人,本公主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不是吗。”她身旁一个肤色微黑的少女握扇附和,意有所指地讽道,“臣女觉着,什么第一美人不美人,都不如咱们公主殿下瞧着丽色耀人。”
静敏公主知道她口中踩着的那位是谁,心里厌烦,嘴上却道:“故作玄虚。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要配得上卫小将军这样的才俊。”
李氏女也笑:“正是,卫小将军风姿飒爽,定不是那等肤浅之人……”
听她二人这样一唱一和,之前回话的少女便心中明了,这位公主怕是看上了人家卫小将军。
她心中撇嘴,轻抿了口茶,便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了。
当年远在冀州时,静敏公主珠冠玉钗锦衣华服,一度自傲为绝色,从来都是受人追捧。
偏远处听传闻里那句“莫道无颜色,青黛胭脂冷”时,心中不以为然,只嗤笑文人酸骨。
如今迁至京都月余,那位第一美人始终未曾露面,静敏公主便也认定了传言皆虚,很是不屑一顾。
她撇撇嘴,无趣望向菡萏池的方向,心中走神算念着,卫小将军此时应该快要到京都了。
卫氏满门将后,卫氏嫡长子卫眀御更是风姿朗朗。父王还未登基时,卫眀御曾驻守冀州旁边塞一段时日。
那年静敏公主与兄长赌球输得一回,应赌约要去边塞的茫茫草原猎一只羊,亲手烹之。
静敏心高气傲,强行拒绝了护卫陪同,猎羊时却因为过于粗心,险些入了狼口。
彼时草原正值旱季,草木枯黄一望无际,狼群狡猾悄然将她包围。
马匹被嘶咬得血肉模糊,只待倒下,她便与马身一同葬入狼腹。
她吓得花容失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远处却突腾起黄沙漫天,定睛去看,是飞驰而来的一匹骏马。
黄沙模糊,离得近了才看清马背上神色凛冽那人。
单手提枪红缨飒飒,赫然正是一身银甲的卫眀御。
静敏手握缰绳睁大眼望着,竟然忘了身置险境,恍惚呆住了。
“伸手!”
在马匹即将倒下的刹那,卫眀御眼疾手快将她接过放在身前,反手寸劲,银色的冷枪径直划破身后野狼的喉管,鲜红溅射而出。
颈间被迸溅的血液滚烫,静敏却顾不得去擦,她回头望着身后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