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超出触犯军纪的范畴了么?”军法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思,开口确认道。
“一码归一码。”郭康说:“谢尔盖等人公然违反军法的事情,我们也必须管。但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危险——它已经潜伏了至少十几年,而根据我们的常识,实际问题只会更久。”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郭康给事件下了定性:“我们的首都里,藏着一个司马懿!”
“我们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深刻教训了。”郭康觉得,李玄英要是在,肯定会很赞同自己:
“事情紧急,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敌人的警觉。刚才路上的追击尝试和这里的战斗,表面敌人已经进行了武装,完成了组织动员,正在和罗马军队、教会,进行有组织的军事对抗。”
“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给上头报告?”卢卡斯队长有些心虚地问:“我们现在的兵力,对付这几个小贼倒是够。但如果是更大的问题,估计处理不过来,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我们之前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了。”郭康指出:“我们现在的局面,并不是能停下来的时候。既然环境如此,那我们要么一开始就不做,要么就得做到底。”
“刚才,我们已经派人去娘娘庙报告了。大牧首的政治嗅觉很敏锐,相信会察觉出问题的。至于我们自己,最安全稳妥的方法,我想,就是继续打下去。”
其他的队员,连同附近的观众,多少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有郭破奴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而且,我们已经给这些人造成了很大损失,并且让他们实质上暴露出来。你想想,如果你是对方,这个时候会怎么办?”他又反过来,提醒大家不这么做的坏处:
“别忘了,他们已经经营了至少十几年,我们回去之后,再怎么准备,也不可能比他们更充分。到时候,他们一旦发起报复,我们该怎么办?”
“我可以躲家里,有了父母和朋友,他们未必敢惹我。但你们呢?”
“我们这些人里,有很多是普通的神职人员,普通的军官、骑士和士兵,”他对手下们说完,又转向围观者:“——乃至完全没有人庇护的普通居民。”
“我们已经实质上摧毁了谢尔盖黑帮,但亚历山大、乃至他背后的人,难道就会从此改了性子,默许这里摆脱自己的控制了?”
众人一阵沉默。
“你们比我更清楚这里的环境,究竟是什么样的!”郭康喊道:“刚才这个谢尔盖,也说了前任头目瓦列里是怎么完蛋的:瓦列里是个好人么?明显不是。但他哪怕在自己邪恶暴虐的人生中,只是稍微守了这么一点秩序,遵守了一次诺言,履行了一次权力带来的责任,就立刻被亚历山大他们干掉了。”
“诸位,你们认清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么?你们认清他们的本性了么?”他大声质问所有人:
“我倒是很有数:我知道,这些人容不下任何的秩序!不能遵守任何的道德!受不住任何的约束!他们考虑的只有自己的好处,而他们的好处从哪来?不就是你们身上么?”
“我把你们的债契都烧了,但如果不能彻底打垮他们,很快又会有人回来,让你们欠下更多。你们还想过和之前一样的生活么?还想动辄被人打骂么?还想连自己仅有的产出,都被这些恶霸掠走么?”
“不——”终于有人喊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这件事情不是你们的义务,所以我不会打着帮派或者乡党什么的旗号,强求你们听我命令——哪怕我认为这对你们更好。”郭康立刻告诉他们:“但我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这里的户籍制度,看起来已经不值得参考了,我们还是推倒重来吧。”他摇摇头:“但在这一切之前,我们首先需要知道,谁是罗马人?”
“如果谢尔盖他们供述的是对的,那你们大部分人,应该也和他当年一样,是被亚历山大这种人,成群结队带过来的。不是大都本地的居民,也没有公民的身份——我刚才喊你们罗马人,但如果严格地算起来,那只能算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顿了顿,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不过,可能是常年被希腊人鄙视,被当地帮会欺压,已经习惯了,所以这些人对于他并不委婉的说法,也没有太多情绪。
如果他们表现的比较激动,郭康可以借此号召他们行动起来。但面对已经有些麻木的人,就需要多讲几句了。
“但反过来说,”他反问道:“为什么要有罗马人?”
“我相信,亚历山大他们肯定没少跟你们说,你们都是某某地方来的乡亲,都说着斯拉夫话,所以应该接受他们的管理。但他们对乡亲们都做了什么?”他再次提醒众人。
“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的遭遇,并不是个例。”
“我们这个国家,刚刚建立的时候,面对的是一样的情况。只不过,当时是保加利亚的老爷,在欺凌普通的保加利亚人;是瓦拉几亚的老爷,在欺凌普通的瓦拉几亚人;是希腊的老爷,在欺凌普通的希腊人。他们的遭遇,和你们一模一样。”
“我的祖先,就是在这种充满恶意的环境中,组织这些平民,建立一个能让大家安身的秩序。靠着这个秩序,他们才把来自不同地方、说着不同语言的普通居民,都变成了让蛮族畏惧的、强大的罗马人。”
“罗马人是某个地方的特指么?恐怕不是这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凯撒的雕像现在还在娘娘庙里保存着,大家都能看到。我和这位最有名的罗马人有什么共同点?也就头发颜色还相似了。”
“而建立这座城市的君士坦丁大帝,他干脆是个金黄色头发、蓝眼睛的人。你都比我更像他。”他随手指了指人群中,一个顶着脏乱黄毛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