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进来,他先是对着崔垣抱拳行礼,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书房里的茶桌。
两个杯子。
韦大将军看向崔相,笑着说道:“崔公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想来病也已经痊愈,朝廷里那么多事情,正等着崔公回去主持。”
崔垣微微摇头道:“大将军,老夫已经病入膏肓,没法再回去当差理事了。”
韦全忠皱眉,看向崔垣。
崔相公看着他,继续说道:“大将军,老夫现在病得厉害,经不起吓,你这个眼神看着老夫,容易把老夫给看死。”
这话里,就带着威胁了。
意思是,朝廷死了个杜廷之后,三节度使的名声就一天坏过一天,如果连他这个宰相,也在韦全忠来过之后死在家里,韦大将军的名声便烂透了。
韦大将军冷着脸,沉声道:“听崔公这话,看来从尚书杜廷,到代王武涉,俱是出自崔公你的手笔!”
“大将军要是这么想,老夫也没有办法,只好等在这里,引颈就戮。”
韦全忠怒不可遏,他的暴脾气上涌,几乎就要拔刀砍人了。
但是他还是强忍了下来,愤怒的拍了拍一旁的柱子,怒声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为了把我撵走,心一个赛一个黑,手一个比一个毒!”
“其中险恶,还要更甚刀兵!”
⊙c〇
崔相公淡淡的说道:“无有祝家女之事,如何会有代王之事?”
韦大将军一屁股坐在了原先裴璜坐的位置上,端起茶桌上的茶汤,仰头牛饮,立刻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杯,冷笑道:“说白了,还是好处不够!”
“崔公,这事我不管是谁干的,你须得出面,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事后,崔家想要什么,只要姓韦的给的起,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崔相公摇头道:“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出面帮你,都会遗臭万年,老夫做了这些年宰相,现在又这把子年纪了,难道还会求劳什子荣华富贵不成?”
他看着韦全忠,低眉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是能修一些德行,何至于今日这般不得人心?”
“崔垣!”
韦大将军冷笑道:“你不要惹急了我等,惹急了我等,无非是换一个皇帝,换一班朝臣!”
“到时候,大周还会是大周!”
崔垣摇头道:“到时候,你不过是又一个王均平,你所谓的朝廷不过是又一个伪齐而已。”
韦全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会拉拢人心,或者说,他太过猖狂,不屑于拉拢人心。
以至于,京城里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甚至是在以阖家性命为代价,来对他发起进攻。
照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他继续留在京城,恐怕用不了多久,真要被天下各路诸侯,群起而攻之了。
可问题偏偏是,这个时候不管他怎么分说,都没有用处,哪怕他现在提剑进入皇宫,逼着皇帝认下这个事情,逼着皇帝下罪己诏,昭告天下。
天下人也不会觉得,这事是皇帝干的。
黄泥巴落在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韦大将军恶狠狠的看着崔垣,站起来以后,冷声道:“崔公你记住了,我韦某人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人!”
“这事,没完。”
说罢,他站起来拂袖而去,竟真的提剑,一路往皇城方向去了。
……
就在京城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云亲自离开金陵,到了半道上去迎接丽正书院的陶文渊,还有一众学子。
见到陶文渊之后,李云上前,拱手正色道。
“先生既安全抵达江南,关中文脉总算未曾陷于贼手。”
陶文渊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李云,随即叹了口气。
“这一路奔波,书籍也不知道遗失了多少,幸赖夫子庇佑,总算是保住了些许根苗。”
李云指了指身后已经备好的十几辆马车,开口道:“文渊先生,与众学子们上车罢,我在金陵城里准备了给诸位接风的酒席。”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着说道:“金陵文会马上就要办了,文渊先生既然到了江南,到时候正好可以替李某把把关。”
“金陵文会?”
陶文渊一愣,问道:“府公,这是什么文会?”
李云呵呵一笑。
“到时候,先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