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辞,虽然没有人真的会信,但是很好用。
毕竟李云,的的确确被朝廷免了官,这一点,是几乎人所共知的事情,用这个做理由,不要说一个周贵,就是周绪亲自来了,李云也有话可以说。
周贵此时被两个人押着,气的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李二,你!”
这个时候,以李云这个身份,以及周贵的身份,他这一声李二,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但是李云并不生气,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看了看周贵身后的两个下属,挥手道:“放开他。”
周贵能近前,身上肯定是没有凶器的,赤手空拳,他更不可能威胁到李云,因此李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们都退下。”
两个人很快退了下去,亭子下面只剩下李云跟周贵两个人,李某人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看了看周贵,淡淡的说道:“不用这么激动,你现在对我破口大骂,无非是想欺我年轻,想把我说得不好意思了,然后放你们这支残兵回到光州去。”
李云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来,懒得跟你讲什么道理,但是老兄你既然这么激动,我就跟你说一说道理。”
“这场战事开始之前,我并没有任何动淮南道格局的念头,我只想着把自己下属的江南西道给收到手里,那个时候,我还是江南观察使,做这些事情理所应当。”
“我们江东,与武昌军交手,似乎并不关青州什么事情,但是平卢军在那之后频繁调动,开始与武昌军勾联,我那位大兄,又是什么意思?”
周贵怒声道:“我们平卢军,本就占着半个江北,与武昌军相邻,你李府公收江南西道鄂岳两州的时候,我们平卢军可没有动作!”
“哦?”
李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在打江南西道的时候,平卢军的确还没有特别大的动向。
李某人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看向周贵,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朝廷罢我江南道观察使之前,江南道的兵,也没有越江北上,只在江南西道活动,恪守朝廷规矩。”
“至于朝廷罢我官之后的事情,江南道的兵,我就管不到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倒没有对不起我那个好大哥。”
周贵冷笑道:“他们是江南道的兵,还是你李二的兵?”
李云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轻声笑道:“老兄,假如这些是我的兵,我任江南道观察使,他们在江南西道活动,我不在朝廷做官了,他们当然是想去哪里活动,就去哪里活动。”
“真算起来。”
李云眯了眯眼睛,轻声道:“贵军是在我与武昌军争持的时候,横插进来,而且不仅不帮我这个兄弟,反而要去帮那姓卢的,谁理亏还很难说。”
话说到这里,李云就没有说下去了。
这一次,他跟平卢军属于双向奔赴,而且争抢地盘这玩意儿,从来都是凭本事说话。
再者说了,单从抢地盘这个角度考虑的话,李云是在跟武昌军抢地盘的过程中,被平卢军横插了一脚,这样说,还是平卢军理亏一些。
“掰扯这些,没有什么用处,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李云背着手,坐回了亭子下面,开口道:“说点实在的,这支援兵,我等了许久了,我能吃掉多少,就会吃掉多少,绝不会手下留情。”
李云看着周贵,开口道:“你回去跟我大兄说,我希望青州平卢军,能全部撤回淮河以北去,这样咱们双方,可以免去一场争执。”
“当然了,如果贵军执迷不悟,非要在江北分个胜负,那我也乐意奉陪,正好我征了不少新兵,需要一个练兵的战场。”
周贵看着李云,声音沙哑:“李府公真是好大的口气,一句话就想让我们平卢军放弃江北!”
“那自然不是白白放弃的,我可以许给周大哥一个诺言。”
周贵冷笑道:“李府公的话,可信吗?”
“当然可信,我真正许下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
周贵怒声道:“那凤阳之盟呢?”
“凤阳之盟,只说我与大兄拜为兄弟,双方罢兵休战,可没有约定江南道各分一半的事情。”
“而且我已经说了。”
李云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头道:“这一次,我还没有开始攻平卢军占下的州郡,是贵军自己掺和进来的,我没有写信去青州质问周大将军,已经是给了他颜面了。”
“还有。”
李云看着周贵,缓缓说道:“我叫你一声老兄,是跟你客气,给你面子,你…”
“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是老兄了。”
李云皱着眉头看他,继续说道:“李某最近兵力多了起来,火气也比从前大了不少,要是恼了我,你就回不去青州了。”
即便是周贵,也被李云这淡淡的一句话吓得不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李云,终究是不敢说话了。
以现在的形势,以及李云的个人能力而言,想要留下他的命,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至于报信,只要是个人就能报,不一定非得他周贵。
周贵终于老实了下来,低头不说话了。
李云这才满意点头,笑着说道:“你回去告诉我那哥哥,跟他说,只要他退出江东,我保证,将来范阳军跟平卢一旦打起来。” “我一定不趁机北上,与范阳军一起夹攻平卢军。”
李云看着周贵,轻声道:“只要周兄能够主动撤到淮北去,我说到做到。”
“要不然,再打下去,青州首尾不能兼顾不说,咱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也要跟着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