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马超仍然有些恨意难平。
牙齿紧咬着嘴唇,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凶光,仿佛随时都会把眼前的一切撕碎。
磨炼心性,好一个磨炼心性!
从自己记事起,基本上家里的一切都透露出浓浓的恶意。
吃的穿的用的,永远都是马休、马铁先挑,他们挑剩下不要的才能轮到自己。
出门走亲访友,从来没有带过自己,说什么庶子难登大雅之堂,有失马家颜面。
读书的时候,只要写错一个字,就会迎来戒尺的敲打还有冷言冷语;马休、马铁呢,你却能不厌其烦、和颜悦色的手把手教他们。
练武的时候,自己哪怕只是稍有不对,都会受到惩罚,一罚就是好几个时辰,不论严冬还是酷暑,不论狂风还是暴雨。
马休、马铁则是想练就练,不想练就歇着,至于惩罚,那是啥玩意儿。
他们骂我我还口,你说我没有兄长风范,罚我抄写百遍《诗经》中的《堂棣》,要我好好体会书中的兄弟和睦、堂棣同馨。
他们打我我还手,你说我禽兽不如欺辱幼弟,用那么粗的棍子打我,然后还罚我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不认错不得吃饭。
只要有人闯祸,不论谁的错,都是我的错,不是也是。
只要有好处,不论谁的功劳,永远都是马休、马铁的。
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儿子,当初何必生下来。
既然生下来,为何又不拿我当儿子看。
偏心怎么可以偏心到这种地步。
一方在天,一方在地;一方像春,一方像冬;一方是人,一方是狗。
我要求很低的,一句鼓励,一声赞扬,一次认同,哪怕是一个笑脸也行。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有的只是无休止的过错和强迫,无休止的谩骂和否定,无休止的殴打和惩罚。
万方有罪,罪在我身。
整个马家也就小妹和那个同岁的堂弟还拿我当个人看,拿我当兄长看。
呵!呵呵!
如今你马腾眼看我入了太子门庭,未来可期,祖传神兵来了,先祖之风来了,用心良苦来了,振兴马家也来了。
凭什么?凭什么!
你马腾的马家,跟我马超有什么关系。
他马休、马铁的马家,跟我马超又有什么关系。
我马超,当自成一家。
我马超,当自成豪门。
小妹我自会用心去守护,我自己的马家,我也会不遗余力去振兴。
但是,这跟你马腾、马休、马铁可没关系。
你们可别得寸进尺,可千万别逼我,算计你们的小命啊。
哈哈哈哈!
马超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呼吸急促,脸上满是狰狞的表情,眼神狂热而癫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掉。
好半晌儿,马超才深吸几口气,平复下了内心暴虐的情绪,眼里有了几分温和的色彩。
太子说的对,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都能承受胯下之辱,我这点不公对待又算的了什么。
所有打不倒我的,都将使我更加强大。
忽然,敲门声响起。
“超儿,你在吗?”麻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舅公。”马超打开房门,将麻奴迎了进来,这个舅公他还是很尊敬的,一向很看重他,只能说马家内部事宜舅公不方便插手。
麻奴一进门就看到了放在案子上的那柄虎头湛金枪,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那个外甥还是一如既往的功利啊,可惜,他自己的儿子,他一点也不了解。
收心的手段那么多,偏偏就用了最蠢的法子。
两人落座,麻奴看着少年老成的马超叹了口气:
“超儿,舅公作为过来人,想和你唠叨几句。”麻奴和蔼可亲的看着马超,越看越满意,能得到风神将的认可,不愧有自家的血脉。
“舅公但讲无妨。”马超神色郑重,他可不认为自家舅公真的是来找他闲聊的。
“你觉得风神将如何?”麻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马超。
“天下绝巅,大丈夫当如是,我差之远矣。”马超眼里绽放出炽热的神采。
“那你觉得他的眼光如何?”麻奴继续问道。
马超一愣,不明白舅公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臭屁的回道:“太子慧眼识珠,眼光自然是不差的。”
珠,自然就是自己这颗明珠了。
麻奴面皮微不可察的抖动两下,你不要脸的样子,还真有你祖父的几分风范。
“那你觉得能留在太子身边的人,会是无能之辈吗?”麻奴终于进入了正题,同时有些牙疼,这外孙怎么就没学会他老爹半分圆滑呢,都不是什么省心的。
“舅公说的是……麹义?”马超回过味来,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麻奴没有理会马超的质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麹家是金城豪强,有一支死士部曲,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精锐中的精锐,就连先零羌和烧当羌都礼让三分,这支队伍,就是由麹义训练而成。”
“论武艺,麹义是不如你,但论你们两人在风神将心中的地位,你还真就未必比的上他。”
听完麻奴的叙述,马超是目瞪口呆,能让先零羌和烧当羌礼让三分,他自己可没这本事,这麹义,厉害啊。
“我明白了,舅公。”马超长舒一口气,自己还真是小瞧天下人了,这点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