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珠似是没想到许卿如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怔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想掌家?”
许卿如点头:“是。”
“想要掌家,得先学会挣钱。”冯玉珠道,“到庭州月余,你可曾为这个家挣过一文钱?”
许卿如:“玉窈玉桢……”
“那是她们姐妹俩挣的,更何况若是没有颂宜出主意支起奶茶摊子,她们哪来的活计可做?”
许卿如反驳道:“那还有元柏,等他的画卖出去,这家里指不定谁最能挣钱。”
冯玉珠看向江元柏:“你的画可曾卖出去?卖出去几幅?一幅卖了多少银钱?”
江元柏被问得老脸通红:“尚、尚未……”
“他迟早能卖出去!”许卿如道,“他的画在文人遍地的京城都能卖到八百两银子,到了庭州这种连读书人都没几个的鬼地方,定然更受追捧。”
“那便等卖出去了再说。”冯玉珠冷冷道,“老二媳妇,你若是想掌家,刚到庭州那会儿为何不提?
如今见家中有了存银,便巴巴地提出要掌家,你到底是想掌家,还是想要那笔银子的支配权?”
许卿如那点小心思被拆穿,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她眼珠子一转,捂着脸哭了起来:“娘,您就算对我不满,也大可不必如此揣测我。
我只是心里不平,为何好事全都落在大房身上,我们二房只能屈居人下,现在连颂宜这个小辈都能使唤我们……”
众人面面相觑,冯玉珠气得脸色都变了。
这时江颂宜开口了:“二叔母,您若是觉得我当家让您受了委屈,不如这样吧,提前分家,家中存银三家平分,日后各过各的,如何?”
这话一出口,江元盛和花想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成!”
三房有四口人,江元盛到现在都没找到活计,花想容和女儿江玉嫣平日帮忙照看奶茶摊子,才十岁的江景臣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分家,没了江颂宜从狐仙那儿拿来的米面粮油和肉,大房做生意挣的钱也跟他们再无关系。
光靠奶茶摊子这一个进项,能不能吃饱穿暖还是个问题。
他们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答应分家。
“颂宜,我们三房不分家!”江元盛表明自己的立场。
花想容也道:“对,我们跟大房一块过。”
许卿如也没想到江颂宜会这么说,加上三房迫不及待表明立场的态度,她顿时心生恼火:“颂宜,你这是在拿分家要挟我吗?”
“二叔母言重了。”江颂宜道,“祖母说的没错,掌家的前提是要撑起全家的生计,您若是连二房的生计都撑不起来,谈何掌整个江家?”
许卿如:“……”
江元柏眼看再说下去,许卿如就要惹众怒了。
他连忙将许卿如从饭桌前拽起来,一边拖着她往后院走一边道:“娘,颂宜,你们就当这婆娘还没睡醒说胡话,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把她带走!”
许卿如被江元柏连拖带拽带走了。
饭桌上恢复安静。
冯玉珠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言语的江玉窈和江玉桢,轻轻叹了口气。
摊上目光如此短浅的爹娘,这两个孩子将来只怕要吃些苦头。
许卿如闹着要掌家一事,随着众人用过早饭后各忙各的暂且揭过。
房间内,许卿如抹了半晌眼泪,心里愈发意难平。
她认定是老太太偏心大房,才会默许江颂宜攥着掌家权不放。
又恼怒江颂宜仗着那面破铜镜,让家里成了她的一言堂。
越想她心里越憋屈,正想跟江元柏抱怨几句,抬头却见江元柏背着近日画的几幅画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许卿如连忙问。
江元柏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没好气道:“你甭管了。”
许卿如:“……”
江元柏背着画出门,先去了城中的书坊。
向掌柜的展示自己的画作后,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目光落在他破旧的外衫上:“你是罪奴?”
江元柏硬着头皮道:“对。”
掌柜的眼神瞬间变得轻慢起来:“画挺一般的,你若是要卖,这个数一幅,我收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江元柏立刻问:“一百两银子?”
掌柜的眯了眯眼睛:“一百两?你白日做梦呢?一百文!”
江元柏:“……”
一百文?
他买文房四宝都不止这个数。
深觉受辱的江元柏气得脸颊发红,跟掌柜的吵了几句,连人带画被书坊伙计一块扔了出来。
摔在雪地里,江元柏差点闪了腰。
他狼狈地捡起画,指着书坊伙计,想骂人又拉不下脸,最后只能恨恨地走了。
江元柏又去了其他两家书斋。
掌柜的一看他衣着寒酸,要么把价格压得极低,要么话里话外带着讥讽。
辗转了半日,江元柏一幅画都没卖出去,反而生了一肚子火气。
他气馁地准备回家,经过一处热闹的花楼,里面传来丝竹之声。
江元柏脚步一顿,想起自己在京城时,经常和许多志同道合的文人雅客在花楼喝酒论诗文。
不知道庭州的花楼有没有文人雅客。
若是有,说不定能遇上慧眼识珠之人,买走他的画作。
想到这里,江元柏抬脚走进花楼。
城门口。
许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