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期,我们要检查一切送进城中的物品!”其中一个将士理直气壮道,“把箱子打开!”
江颂宜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想干什么。
无非是听到“防疫物品”,想从中拿走一部分为己用。
她坚定地护在马车前:“这些物资是太守大人从别处要回来的,优先用于防治瘟疫,我们必须保证东西全须全尾交到大人手中,在这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碰!”
那将士丝毫没把她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一把拨开江颂宜:“我们不也是庭州人,反正东西迟早要分发到我们手中,现在提前拿一点怎么了?”
对方手劲大,江颂宜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眼看着几个守城将士上手蛮横地撕开箱子,把防护服和口罩扒拉下来,护送马车的将士不敢得罪这些人,没一个敢上前阻止。
“住手!你们住手!”江颂宜冲上去,拼命阻止,“庭州能不能守住全靠这些物资,你们这么做,是想断了百姓的生路吗?”
几个将士充耳不闻,拿完口罩和防护服,又开始拆消毒粉和药物箱子。
江颂宜扑上前死死抱住装药的箱子不让他们动,被制止的将士怒了,拔出剑指着她道:“滚!不然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江颂宜心头一紧。
她咬咬牙,分毫不让:“我是太守府的人,你今天动了我,太守大人定不会放过你……”
将士冷笑:“瘟疫当头,庭州现在是靠我们这些兵卒来卖命守城,我倒要看看,张大人会不会为了几箱东西和一个女人对我们开刀,寒了所有守城将士的心!”
他话音刚落,一道威严的男声传来:“是吗?你是在挑衅本官,还是在挑衅大晟的法律?”
江颂宜立刻扭头。
张祖谦在一队巡逻将士护送下走过来,他脸上蒙着布巾,露在布巾外的一双眼睛锐利得宛如鹰隼。
前一刻还大放厥词的守城将士大惊,连忙下跪行礼:“参见太守大人。”
张祖谦快步走到那个将士跟前,拔出佩刀,手起刀落,没有丝毫迟疑,将士立刻人头落地。
四周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江颂宜近距离目睹这一幕,更是惊得脸色煞白。
“传令下去,庭州瘟疫刻不容缓,日后若有人妨碍救灾,试图贪占救灾物资,当斩!”
“是!”
张祖谦一手持滴血的佩刀,走到江颂宜身边,将脸色难看得要命的她扶起来:“我们走!”
江颂宜被他钳着胳膊往前走了几步,瞥了一眼他右手上还滴血的佩刀,忍不住挣了挣:“大人,奴自己走。”
张祖谦这才松开她。
回到太守府,江颂宜稳了稳心神,从怀中掏出一张列好的救灾单子交给张祖谦。
单子上详细交代了要如何建立隔离区,组建医疗队,将染病的民众隔离治疗,明令禁止未染病的人留在家中不许外出。
如何处理感染死亡的民众尸首,以及清理水源,再派人全城消毒杀菌等等。
“大人,这是师父教我的,请您尽快吩咐下边的人去做。”
张祖谦接过单子展开看了起来。
单子上的建议有条有理,逻辑分明,就算是张祖谦对医术一窍不通,也不得不信服。
等他看完,江颂宜打开几箱物资,开始介绍这些东西该如何使用。
“这个叫口罩,戴在脸上可以隔开病菌,一个口罩的有效期只有6个时辰,每隔六个时辰要换一个,换下来的口罩不要随意丢弃,收集起来集中焚毁。”
“这是防护服和手套,分发下去给巡逻的将士和大夫们穿上,在一定程度上能防止跟病人接触的群体感染。”
“消毒粉,按照一定比例兑水后全城喷洒,可以消毒杀菌。”
“这些药物,一部分是给已经感染的病人退热的,一部分是给未感染的人群预防感染的。”
江颂宜一一介绍完毕,张祖谦立刻行动起来,派人去叫来手底下的官员紧急召开会议。
江颂宜把能做的事都做了,正准备悄悄离开。
张祖谦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立刻叫住她:“江颂宜。”
江颂宜脚步一顿,回过头毕恭毕敬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张祖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见她一张小脸依然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依然残存着惧意,显然是被先前的事吓得不轻。
“都是经历过流放的人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张祖谦道,“没见过死人?”
江颂宜咬了咬下唇,没接话。
张祖谦道明自己的意思:“城中大夫不多,人手不够,既然要组建医疗队,这件事由你来负责吧。”
江颂宜愣住了,手指指向自己:“我?”
“怎么,你不愿意?”张祖谦蹙眉。
“不,我只是……”
江颂宜只是担心难以服众。
她是女子,还是罪奴,今年又只有十八岁,这个年纪出去行医,许多人担心她医术不精会误诊。
让她顶着一张还未完全长开的稚嫩脸蛋去负责治疗全城百姓,还是瘟疫这么重的病情,她已经能想象到这个过程中会遭遇多少艰难险阻了。
可这件事要是能做好,将整个庭州的瘟疫控制住了,无异于大功一件。
土豆一事有刺史抢功和从中作梗,她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
以救灾的功劳去申请脱奴籍,希望说不定会更大一些。
“只是什么?”张祖谦问。
短短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