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
曾氏喃喃道。
她记得这是贴身伺候温玉燕的婢女,除了温嬷嬷,温玉燕最倚重的似乎就是这人了。
想到什么,她不觉微微眯了眯眸,幽幽叹了一气,“唉,燕儿还得两个月才能回来。这祈福啊抄经啊,哪一样不是最讲究心静?要是心神乱了,佛祖菩萨岂不是要怪罪心不够诚?明明能祈到满福,只怕都要亏损几分。
这样吧,你去跟那个兰香提个醒,让她送冬衣就只管送冬衣,其余的记得管好自己的嘴。若敢乱嚼舌乱传话,就等着回来好好受罚吧。”
这一段时间意外不断,眼看着就要过年,她可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惹得年都过不好。
待朱嬷嬷应声下去,曾氏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便又开口叫住了她,“罢了,你还是再安排个可靠的跟着一起去吧。让派去的人多盯着点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提。”
女人的善妒她最是清楚,没什么事都能弄出一堆事来,那她这个年还过不过了。
朱嬷嬷自是猜到了主子心思,她也觉得能不生事最好,便也没有二话,立即应诺下去安排。
兰香之前就得了温嬷嬷授意,让她多盯着侯府这边,一有风吹草动就想办法给寺里传信。可她万没想到,老夫人竟然防与春阁这边跟防贼似的,竟然还让朱嬷嬷过来敲打自己。
她是侯爷从人牙子那边买回来贴身伺候姨娘的,跟姨娘同时进的府,在侯府的时间实在不长。以前进府前,她只从姨娘口中听过老夫人的强势,但最近才是真的亲身体会了一把,也才真正明白老夫人的强势到底是如何个强势法。
唉,也罢,虽说她是姨娘的贴身婢女,自己虽想对姨娘忠心,可说到底她是侯爷买回来的,身契也握在老夫人手里,姨娘如今又没坐上主母的位置,如何都压不过老夫人去,她实在犯不着为了姨娘得罪了老夫人。
若以后姨娘知道了怪罪她,那她就把老夫人敲打她的事搬出来好了。
兰香被朱嬷嬷提点了一通,很快就摆正了自己位置,决定还是先当个哑巴保住命要紧。
然曾氏没想到的是,她终究还是百密一疏,千防万防却没防住自己的女儿。
就在朱嬷嬷去敲打完兰香之后,贺怀玥也终于幽幽转醒过来。
她被敲晕已是昨晚的事,后来迷糊着醒来,又被迷糊着喂了碗安神汤,之后就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次日天大亮。
这下她头脑倒是彻底清醒了,感受着后脖颈传来的阵阵酸痛,想起昨日被母亲兄长一起说教的场景,早憋了一肚子怨念的她,在想到连母亲都站在了自己三哥那边,那一肚子的怨念就都化作了恨。
她如今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三哥就是个心里只有他自己的,根本不可能管她这个妹妹的死活!而本该管她死活的母亲在她三哥面前就是个傻子,三哥说啥就信啥,平常的精明劲全都没了影儿!
也是,自己日后是要嫁出去的,在母亲心里,儿子可是她日后的依靠,女儿哪有儿子重要?
哼,不管是母亲还是哥哥,一个两个全靠不住!既然都靠不住,那她就靠自己好了!
三哥他不是想要接那贱人回来吗?
既然三哥想让她不痛快,那她也让他不痛快!
贺怀玥正愤愤然中,就见帮她去厨房取燕窝羹的紫鸢提着食盒回了来,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与春阁那边的兰香,过两日要给在寺中祈福的温玉燕送冬衣过去。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贺怀玥立马计从心生,提笔唰唰写了一封书信,又寻了条冬日盖的毛毯,将信藏在那毛毯里头,小心打包好,让紫鸢将这毛毯给亲自送到兰香手上。
“姨娘一向待五姑娘极好,姑娘也是一直都惦记着姨娘,见姨娘为了侯府为了侯爷这般吃苦祈福,姑娘也很是感动。只是听说那寺里环境清苦,姑娘一听闻姐姐要给姨娘送冬衣,赶紧就备了这全新的毛毯,想托姐姐帮忙转交给姨娘,好给姨娘添些温暖。”
紫鸢手捧毛毯,笑盈盈说着。
兰香却犹豫得很,要知道她才被提点了一通,实在不敢在这关头逾雷池半步。
紫鸢看出她的犹豫,忙露出几分担忧,“姐姐您是不知道,这天愈发冷了,五姑娘心里一直惦记着姨娘身子,都担心得好几日睡不踏实了,姐姐您就发发好心,帮咱们姑娘这个忙呗。”
说着也不管兰香怎么反应,直接就将那毛毯给塞了过去,同时连带着塞过去的还有一两银子。
那一两银子是贺怀玥交给她的,就是为了防着对方推托时用的。
兰香被迫接过毛毯,本还想着重新推回去,结果就感觉到那递来毛毯的手在塞她毛毯时,又飞快塞来了一颗硬邦邦的东西。
摸着那冷硬的熟悉手感,兰香当即浑身一僵。
这是银子吧?
照这大小这份量,怎么也有一两银了吧。
一两银对主子不算什么,对她这下人来说可真不算少了。
其实老夫人只说不让传话,也没说不让帮忙带东西,且这是老夫人自己的女儿送过来的,她一个做下人的,主子让你做事,你哪有拒绝的权利?到时老夫人真要怪罪,那也怪不到她头上来吧。
且难得五姑娘对她们姨娘这么上心,也不亏姨娘平时给五姑娘送这送那,好好上心了一场。
嗯,这忙自己还真是要帮的,要不然自己不就是给姨娘无故树敌吗?
兰香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握紧了手中银子,点头应了下来,很快就帮贺怀玥去成功捅了温玉燕的马蜂窝。
看着贺怀玥送来的信,温玉燕真恨不能将整个禅房都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