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晓得，原先在家里，大奶奶是有说有笑的，但这会儿，您的说笑却和那时候不一样了。”小春嘟囔一句，翠玉唇边现出一抹浅笑。
也许，是见了张二太太，听到张二太太哭诉，翠玉才想起一些事情来，若郑义明也在外面娶一房，郑家这边又会如何呢？
张二太太说的话，在翠玉耳边响起，他想的就是很周到，只是，对别人周到。用银子塞住张大老爷的嘴，至于妻子怎么过日子，张二老爷并没有想那么多。
“在这后院之中，女子似乎总是要靠着男子才能活下去。”翠玉淡淡地说着，小春不解地看向翠玉，这样的话，似乎不是翠玉会说出口的。
“大奶奶回来了。”小月的声音响起，方才，翠玉这句话，小月正好听到了，这难免勾起小月的心事，女子依附男子，而这些丫鬟，甚至于妾室，还要依附于主母。
那天翠玉的话又在小月耳边响起，让小月自己做决定，但小月到现在都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以及，做了决定，到底是好是坏？
“这两日在家，你辛苦了。”翠玉抬头，对小月的时候，面上又是带着浅浅的笑。这笑并没有让小月安心，不过小月还是像平常一样，服侍翠玉。
进了屋子，换掉了衣衫，翠玉坐在桌边喝茶，小月想要关窗，被翠玉阻止：“不要关窗，我想看看月亮。”
小月应是退下，还把窗子开得更大一些。小春看着翠玉的举动，越发疑惑起来，站在窗边看月亮，这似乎不是翠玉会做的事儿，但这会儿，翠玉却确实站在窗边，看着月亮。
月光如此皎洁，翠玉伸手，仿佛能感受到月光的清凉，而不像阳光一样，带着一种能灼伤人的热。
翠玉没有说话，小月也不能退下，她不由看向小春，想从小月哪里得到一些消息，但小春对小月摇头，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们下去吧。”翠玉似乎能感到她们两人的交流，于是翠玉轻声说，小月不由往前一步：“大奶奶，您还是在这……”
“都夏天了，也不冷。”翠玉晓得小月想说什么，轻声说了一句。小月应是，但并没有离开。
小春也没离开：“大奶奶，您要是想赏月，或者想和人说说话，那我也可以陪您啊，就像原来，在家里那时候，我们说了许多的话。”
“傻丫头，我这会儿不是缺人陪。”翠玉晓得自己再不说一句，只怕这两人都要想歪了，于是翠玉回头对小春笑着说。
虽然翠玉是这样说的，但小春还是不肯走，一双眼就这样看着翠玉，翠玉轻轻地拍了拍小春的脸：“好了，晓得你担心我，但我不是心中突然有了忧伤，我只是，”
翠玉该怎么和小春说呢，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似乎都在各个院子之中走来走去，为什么男子可以出去外面，甚至别娶一房，妻子还要忍受。
似乎，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但翠玉晓得，这些话，小春不明白，小月就更不明白了。
甚至，想安静地想一想事情，也要被人阻止。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地安静下来？翠玉的眉皱了皱，见二人还不离开，翠玉只能叹气：“罢了，你们收拾收拾，我睡觉了。”
听到翠玉这样说，小春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小月上前把窗子关上，小春上前收拾床铺，而翠玉坐在旁边看着，被人服侍，从一个院子走到另一个院子，是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
十指不沾阳春水，翠玉伸出手，这样的生活，却如在那笼子里的鸟一样。一旦失去那个笼子，会怎样呢？
“大奶奶。”小春看着翠玉伸出手，以为翠玉要什么东西，叫了翠玉一声，翠玉回神，对小春道：“你们下去歇着吧，今儿一天，都累了。”
小春应是，和小月走了出去，等走出屋子，小月才对小春道：“大奶奶今儿怎么瞧着，有些和平常不一样，你们在舅老爷家中，遇到什么事儿了？”
小春不由看向小月，接着小春才皱眉：“也没有什么事儿，不外就是二舅太太在家的日子不好过，然后和太太哭诉了些话。”
张二老爷在外面另娶了一房，在草原过着美滋滋的生活，这件事，小月也是晓得的，于是小月对小春道：“你放心，大爷不会在外面另娶一房的。”
“什么叫我放心？”小春的眉皱起，接着就晓得小月为什么说这话，于是小春又道：“这事儿，我们大奶奶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大奶奶不放在心上的话，为什么会这样？”小月反问，小春的腮帮子鼓起，接着小春就道：“可能，也许，大奶奶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样的想法？小月盯着小春，小春突然手一摆：“罢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还是回去歇息了。”
说完小春就跑了，小月看着小春的背影，自己是跟着爹娘出去呢，还是，继续在这院子里面等，等着郑义明归来，等着他的，或许会出于一直以来的情分，纳了自己？接着小月就摇头，不，若真要纳了自己，那郑义明早就纳了自己，而不是现在这样，先娶了翠玉，却又往草原去了。
小月不由苦笑一声，那声，你放心，大爷不会另娶一房的，不是小月说给翠玉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怎么决定，这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小月咬住了下唇，却咬不掉心中的念头，只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翠玉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候，已经和平常一样，仿佛昨晚的开窗看月亮，从来没有发生过。小春服侍翠玉梳洗，翠玉又去给郑太太请安，郑太太还是像原先一样，和翠玉含笑说着些往事，黄婆子也来禀报，说泥水匠人已经领了银子，带了人往祠堂去了。
“大伯父那边，有没有阻拦？”翠玉询问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