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今年十一月。”房主计算着,那还有两个月呢,谁能等到两个月后。
“我也没那么着急,等两个月后,我再来。”吴二缓缓地说着,房主眼睛一亮:“这么说,您还挺喜欢这宅子的。”
“是。”吴二唇边带着一抹笑:“我略懂一些风水,觉得这宅子,风水不错,很合适我。”
风水这事儿,玄之又玄,房主不由怀疑地上下打量吴二,这宅子的风水,也没有听说十分好啊,宁家住在这里,虽然平平安安的,但也没有发大财,走大运。
前些日子不还背上个假银票的事儿,差点吃官司呢。但房主不会把这话说出口,只能笑着道:“您说得是,我也觉得,这宅子不错,要不是家里人口多,住不下,我还情愿住这个宅子,而不是住外面的庄子。”
吴二又笑了下,拒绝了房主热情的要请他去酒楼喝上一杯的提议,只和房主约了,过一个月再来瞧瞧这宅子的话,也就告辞了。
翠玉走进这宅子,看着院子里面种的杏树,这棵杏树是房主的祖父种的,到了现在已经四五十年了,长得十分高大,春日开满杏花,夏日将尽,就是满树黄黄的杏子。
这会儿已经是秋日了,那些杏子都已经被摘完了,只有风刮过,偶尔刮下一片枯黄的叶子下来。
“姑娘,您怎么回来了。”听到声音,刘妈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翠玉,不由喊了一声。
“我不晓得往哪里去,就回来瞧瞧。”翠玉只这样说,刘妈已经拉住她的手:“怎么脸色这样白。”
张嬷嬷也从堂屋里走出来,见状就拉着翠玉往屋里走:“方才你在外面,定是碰到房主了,哎,我们都还没走,哪里就能招揽新的房客。只是他说来坐坐,我们也不好赶他出去。”
“嬷嬷,没事儿,不是房主说了什么。”翠玉回神过来,晓得张嬷嬷误会了什么,急忙笑着说。
“你是我带大的,你的心事难道我还不晓得。”张嬷嬷可不是那样几句话就能骗过去的,让刘妈赶紧去烧水泡茶,又让小春去厨房,帮着刘妈做午饭。
回到了这里,似乎就可以不用撑着,翠玉手中端着茶,看着这熟悉的布置,很快,这些东西都要被收走,父亲也要离开。
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
“要不你去屋里躺躺,你屋里,还和原来一样。”张嬷嬷见翠玉面色苍白,就拉着她往屋里走。
翠玉的屋子还保持着当初的样子,窗明几净,那些用过的东西都还在那里,仿佛等着翠玉去使用。
“这屋子,还是和原来一样。”翠玉说着就靠在床上,一阵倦意袭来。
“我怎么舍得……”张嬷嬷话没说完,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张嬷嬷转身,看到翠玉已经睡着了,张嬷嬷不由轻手轻脚地把翠玉扶好,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嬷嬷。”小春的声音传来,张嬷嬷瞧向小春:“姑娘今儿是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小春这句话说的十分老实,张嬷嬷轻叹一声:“总是没有娘的孩子,这家里的,外头的事儿,那么多,哪里是她一个不到二十的人能背得起的。”
“可是,大奶奶不去背,就没有人能背了。”小春的话让张嬷嬷点一下她的额头:“你啊,跟着姑娘在那家里那么多日子了,怎么还这样呢。”
小春的腮帮子鼓起来,却不敢再说什么,张嬷嬷也拉着小春的手离开:“我们先准备午饭吧,让姑娘好好地歇歇。”
翠玉这一觉并没有睡多少时候,却睡得十分舒服,当醒来的时候,阳光满窗,有那么一瞬间,翠玉觉得,门帘会被掀起,自己的娘会走进来,对自己嗔怪地说,怎么又睡了那么久,真是个贪睡的孩子。
然后,小春会跳着进来,和自己说,娘又给自己做了什么好吃的。
翠玉掀开被子坐起来,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的衣衫,那些过往顿时消失,自己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娘也去世了,小春呢,不是那个刚到自己身边的人了。
“大奶奶您醒了。”这回门帘掀起,走进来的是小春。翠玉嗯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这会儿,外面传来的是宁先生的声音,翠玉啊了一声:“这么晚了。”
“嬷嬷说,让您多睡一会儿。”小春把翠玉拉起来,按在梳妆台前,小春就给翠玉梳头:“大奶奶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歇歇了。”
“这么说,还是嬷嬷心疼我。”翠玉含笑说着,很快就把妆容整理好,翠玉走出屋子,看到宁先生坐在堂屋里,面前放着茶杯,仿佛还是旧日时光一样。
“爹爹。”翠玉喊了一声,眼中的泪又想落下,宁先生已经对翠玉招手:“哭什么,过来坐下。”
“爹爹这一去,我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爹爹。”翠玉这句话让宁先生拍拍她的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道理,我全都晓得。”翠玉这句话是实话,道理人人都晓得,但能做到的人不多,这会儿,翠玉就不想做到,为什么要和爹爹分开,为什么要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城内,去面对那么多的事情。
“你向来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宁先生只能说出这句话,看着翠玉的眼神也带上几分心疼。
“我晓得。”翠玉低头,似乎是看着杯中茶水,但说出的话让宁先生心疼不已。
“等爹爹走了,我连撒个娇的人都没有了。”郑太太虽说是婆婆,但郑太太自己还要依靠翠玉,而那些下人们呢,翠玉又能和谁撒娇,至于远在草原的郑义明,那是一个,翠玉和他不那么熟的人。
“张嬷嬷说,想跟着你。”宁先生的话让翠玉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张嬷嬷想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