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已经看见师爷的动作,翠玉冷笑了一声:“师爷,您也是想来听听的吗?”
此时周围已经聚了许多人,师爷被众人围在中间,一时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已经有人高声喊道:“你就念一念,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翠玉已经念了出来,也说得简单,不过就是郑家愿意拿出两千斤小麦,还有玉米高粱各一千斤,至于那施粥的人,翠玉却没有说从自家出,而是要从围在城门口的灾民中间选那老实能干的。
“郑大奶奶,为何要从灾民之中选?”有人不解地问,翠玉笑了:“施粥是件大事,若错了一步,那就是大罪过,从灾民之中选出老实能干的,他们熬粥,他们送粥,至于我们,只用每日登记要用多少米粮,需要多少水就可以。”
师爷听得眼前发黑,他是真没想到,翠玉这么一个看起来温和的人,会想出这样的法子,这样一来,那经手的人想要从中落点好处,千难万难。
“只是,这赈灾是大事,光靠我郑家一家,就算把我郑家的产业全都给拿出来,也帮不了多少。”翠玉话锋一转,就看向师爷,语气诚恳:“因此我想恳求县老爷,请县老爷出面,主持赈灾,并按这个法子行事。”
翠玉斩钉截铁,周围的人已经高声喊起来,喊着这个法子不错,师爷口中苦涩难当,这样一来,翠玉简直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县老爷一定会答应的。
而紧闭的大门也打开了,一个衙役走了出来,对翠玉恭敬地道:“郑大奶奶,老爷请您进去。”
“还请老爷把城内士绅都召集来了,共商这件大事。”翠玉不客气地说着,衙役笑着应是,翠玉也就整整衣衫,跳下车辕,往衙门里走去。
“大奶奶。”小春担心地喊着,翠玉已经拍下小春的肩膀:“不要担心,这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翠玉要闹出这样大的声势,当然是要让县老爷忌惮,对自己不能下手。小春嗯了一声,但那面上却还是写着焦急。
翠玉跟着衙役走进衙门里,师爷也跟着进去,小春坐在车辕上,等着翠玉出来。很快,这城内的士绅们也被请到衙门里面,陆续进去了。
小春见到有李东家,有王老爷,还有几家小春也不认得的人,小春这会儿越发焦急了,但她想起翠玉的叮嘱,于是小春就双手抱膝,在那等着翠玉出来。
翠玉是被请进县老爷的书房的,县老爷今年四十来岁,精明能干,见到翠玉,先表扬了她几句,接着县老爷就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赈灾一事儿,光靠本县的力量,只怕……”
“老爷既然让我进来,那我也就说句大话,老爷何不把众人都请了来,大家一起商议?”翠玉不愿意和县老爷虚与委蛇,直接说了这么一句,县老爷皱了皱眉,也就笑着道:“方才,我已经着人去请了。”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等大家来了,再来说。”说完,翠玉就对县老爷笑了笑:“老爷也晓得,我是个女人,妇道人家,有些事儿,还是不晓得那么清楚。”
师爷正好进来,听到这句话,师爷恨不得在心里骂翠玉,什么妇道人家,什么不晓得那么清楚,就你方才的举动,几个男人能赶得上?但师爷只敢在心里面骂骂,面上并没有露出来。
县老爷听到翠玉这句话,神色也变得有些古怪,但还是笑着和翠玉说话,等到众人到齐,翠玉也就把那条陈拿出:“各位方才过来时候,想来也听说了一些,这里还有什么想得不周到处,就请各位说说。”
见翠玉一副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李东家抬头看了翠玉一眼,已经冷笑一声:“郑大奶奶,你方才在衙门前说的那些话,已经是把这事儿都大包大揽了,这会儿,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我年轻,在众位叔叔伯伯面前,哪里敢高声说话。”翠玉先示弱地说了这么一句,李东家鼻子里面哼出一声,翠玉要说什么,李东家都能猜到,果真翠玉就又道:“只是我瞧着那灾民越来越多,才想着要为灾民们出点力,又担心做错了,到时候银子米粮浪费了些倒是小事,若是出了人命就是大事,死了,到阎王跟前,也说不出话的,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真是什么话都被翠玉说了,李东家的牙齿狠狠地咬住,看着翠玉恨不得伸手打她几个耳光,但李东家只能忍住。
王老爷已经拿起那条陈看了看,他是做过一任知县的人,在这城内算得上是最有名望的士绅了,只看了一遍,他就晓得可行,但王老爷还是先看向县老爷,语气亲切地说:“县尊,您看这事儿,还要您拿主意。”
这个条陈一上,想要从中落点好处就难了,县老爷方才一言不发,却也在肚内盘算着别的事儿,若赈灾有功,自然自己也是有功的,这功劳和那银子相比,也就显得银子没有那么迫切了。
听到王老爷这样问,县老爷沉吟一下:“您是前辈,您要说可行,就可行了。”
“县尊这话说得让我惭愧,我虽做过官,却已经赋闲多年,哪里还能有这样的主意。”说完,王老爷的眉微微一皱:“只是今年,似乎就是三年了。”
三年一比,县老爷还在发愁,怎么偏偏是今年,遇到这样旱灾,听到王老爷这话,县老爷就看向那个条陈,若按了这个条陈,赈灾好了,自己也能得到个优的考评。于是县老爷点头:“要我说,这个也还是可行的。”
既然县老爷说可行,那众人也就议论起来,也凑了一万斤粮食,若按外面的灾民,每人一天三两粮食来算,一斤能吃三天,三千来人,一天就要九百来斤,就算再怎么算,这些粮食,也不过就是够十来天用的。
县老爷不由长叹一声:“这么多的粮食,竟然只够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