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索性就不去担心了。张大嫂不由上下打量翠玉,接着张大嫂笑了:“大奶奶瞧起来,倒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也许张大嫂说的是,难怪吴唯林对自己念念不忘,但翠玉并没有把吴唯林对自己的念念不忘放在心上,情谊这种事儿,很难说。
见翠玉不说话,张大嫂也就对翠玉道:“我来寻你,是想说,在这山上再住几日,我就送你们下山。”
“多谢。”翠玉只说了这两个字,张大嫂的眉不由挑起:“我原本以为,”
“以为我会很激动吗?”翠玉瞧着张大嫂,突然笑了:“山下的日子,可以说是很好了,使奴唤婢,穿金戴银,出入都有人唤一声大奶奶。”
张大嫂看着翠玉,甚至,张大嫂听到自己的心开始跳得很急,也许,翠玉就是那个自己曾等待的人。
接着翠玉淡淡一笑:“可是,那样的日子,也和坐牢差不多。”
“那是你没有见过牢房。”张大嫂摇了摇头,翠玉含笑看着她:“是,我没有见过牢房,但我也听说过啊。”
而且,只要有银子,在牢中也不用受苦,这些,翠玉都知道,但翠玉渴望的,从来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
“真奇怪!”张大嫂说了这三个字,翠玉看着她:“奇怪什么?”
“我原本是很羡慕你的日子的。”张大嫂这句话让翠玉更加惊讶了,接着就听到张大嫂轻声道:“我不是自愿上山的,我十五岁那年,在家中待嫁,有一天,不晓得怎么就被人看上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山上了。”
这样的事儿,翠玉也曾听说过,张大嫂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我哭,我闹,又有什么法子呢?不过是一个从字。”
从了这个人,才能让自己活下来,但张大嫂从来不是一个怨妇,既然上了山,已经成为山匪的妻子,那张大嫂也就会让自己,活成另外一种样子。
“后来,我借机杀了他,又知道,我的爹娘在我失踪后,心急如焚,过不上几年也去世了,那时候,我的小妹妹,才三岁。”
那些过往,如此艰难,但在张大嫂的口中,却很平静,张大嫂看着翠玉:“一日为贼,终身为贼,原本,我不愿意让妹妹上山的,但在山下,没有了爹娘,她的日子也很难过,况且也没有人可以照顾。”
“那你,”翠玉很想问问,那她当初,是怎么杀了那个人,还能成为匪首,这绝对不能只靠女人的柔美,而是要有心智手段。
“我恨他,恨他让我变成了这样的人,但我也晓得,若没有他,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成为一个匪首,总比被人宰割来得好。”张大嫂语气还是那样平静,而在一边偷听的宋嬷嬷只觉得双手都全是汗,果真这贼就是贼,竟然还能把自己的丈夫杀了,还成了匪首,这不就跟杀人夺家产没什么区别吗?
翠玉握住了张大嫂的手:“所以,你听到我说,后宅的女子,也有别的想法,你很吃惊。”
“是!”张大嫂回答了这么一个字,接着就笑了:“是我错了。”
每个人想要的生活不一样,自己被抢上山,打断了原本想要的生活,那就会想,如果没有被抢上山,是不是就能像世间所有别的女子一样,嫁人生子,操持家务,平静淡然。
“您也没有错。”翠玉这句话刚说出来,张大嫂就摆了摆手:“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我也没有错,我只是,明白的有些晚。”
甚至,把自己画地为牢了,想着,张大嫂唇边现出一抹笑,接着她就对翠玉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你,把妹妹带下山。”
翠玉吃惊地看着张大嫂,接着张大嫂就道:“我一直都觉得,我对不起妹妹,如果当初,把她留在山下,给了那些人一些钱,是不是她就能像世间所有别的女子一样。”
“不!”翠玉摇头:“您只是关心则乱,也许,令妹就早早死去。”
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别人手上,也许,就是早早死去,张大嫂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把妹妹带上山,但午夜梦回,张大嫂也会设想另外一种生活,如果妹妹没有上山呢,是不是就能过得更好一些。
“你真好!”张大嫂瞧着翠玉,接着张大嫂笑了:“你为人很通透,很奇怪,你今年都不到二十,为何就这样通透。”
“我二十了。”翠玉算了算,自己确实刚刚二十,回首往事,嫁到郑家这几年,却像经历了二十年。
“况且,许多事情,您也想得清楚,不过是因为一点牵绊,才不舍得让她……”翠玉的话没说完,就见到张大嫂面上现出叹息神色,翠玉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张大嫂才轻声道:“是啊,不过是一点牵绊。”
一些舍不得,才让张大嫂做这样的事儿。
“你把她带下去,我会给她安排银票,还有产业,到时候,就说她是一个孤女。”张大嫂已经在那安排了,宋嬷嬷在一边听得惊讶,甚至想要插嘴,自己家的大奶奶还没有答应呢,但宋嬷嬷也不敢插嘴。
“以后,若她愿意,就嫁一个人,若不愿意,就在那深闺之中,过这一辈子。”说完,张大嫂浅浅一笑:“也好过在这山上。”
朝廷剿匪虽然不利,但也时不时地要剿一下匪。这个山寨之中,进入的大门如此坚固,当然也是因为,要应付朝廷剿匪。
翠玉长叹一声,接着就道:“其实,若她和吴二爷成亲,然后,他们夫妻一起下山,那是最好的。”
在城内,别人只会以为吴唯林是个商人,他的妻子自然能和众人来往,以后生儿育女,可是现在下山,就是个孤女,一个孤女,又带着那么多银子,在这世间,是会被人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