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个世界猝死,全都是因为他嘴欠。
他在这个世界险些心碎而死,纯属手贱。
锦榻上的人昏迷了两个月,指尖微微一蜷,掀开墨黑的睫毛。
云晏轰然起身,正抱着尾巴狂舔的梦魇兽立刻冲了出去,在空中露出巨大的本相,仰天一吼,“他醒了!”
数道流光划过,朝流云水榭汇聚。
兜兜转转,叶清流回到了剑骨峰,一睁眼,床榻前挤着许多人。
嚎啕大哭的江眠,抹泪的明少玉和其他弟子,还有云晏,八个峰主,藏书阁的李掌事也在。
叶清流神志模糊了好一会儿,才归于清明。
他心口仍有些痛,灵台张牙舞爪,布满宛如蛛网般,数不清的裂纹。
苏未凝这两月炼制不少压制痛感的丹药,忙塞他嘴里一颗。
只是,却不能动用灵力,叶清流尝试了一下,结果,痛的浑身都颠。
鉴于他现在是个脆皮,平日里众位峰主要么来剑骨峰,要么就有人来接他去别的峰。
云晏扶他在松软的竹椅里半躺着,苏未凝掰他的嘴,塞给他一颗压制疼痛,稳固灵台的灵丹。
葛元宵唉声叹气拿帕子给他抹汗,“要不要紧?不如我再为你输些灵力吧?”
“不用。”叶清流捏起一颗木桥桥递来的荔枝,咯嘣咬开,含糊不清,“把瓜子递给我。”
“……”
好吧,还有胃口吃东西,也是好的。
云晏摸了摸他的发,眼眸深处的暗沉却挥之不去。
搁在心尖尖宠的徒儿成了魔君,表明心迹,自己落了个心碎,被修真界议论的下场。
无论是百里星辞堕魔,还是叶清流同大渊宗掌门结为道侣,却又同自己的徒儿不清不楚。
哪一条都是逼疯人的存在。
甚至有人道:百里星辞是不是因为叶清流品行不端,才心生魔根,堕入魔道。
更多得替凤晚颜打抱不平,自己的道侣,当着自己的面,众目睽睽之下,却与那魔君袒露心迹。
东窗事发,魔君弃了他转身离开,还是凤晚颜接住了他。
叶清流已经无脸可丢了。
好在的是,明面上太虚宗没人议论,没人说他。
只是,云晏还有一事。
“明日我送你去大渊宗。”
叶清流猝然抬眸。
云晏揉揉他的软发,眼底是化不开的墨色,“凤掌门传信,他或许有办法修补你的灵台。”
叶清流的灵台,就像布满裂纹的琉璃,轻轻一动,便能碎掉一般。
解除道侣契需要耗费二人不少灵力,更是会遭到反噬。
在没有找到办法,灵台不能恢复之前,他若是想解除道侣契,无疑是在找死。
花细第一个反驳,“掌门师兄,大渊宗的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如何能去?”
陆浅霜也不赞同,“去多久?我们远在天边,他一人如何是好?”
凤晚颜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叶清流去了平遭大渊宗弟子白眼。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云晏自然不舍,可现在叶清流的身体,他不敢赌,驳回众人。
虽不放心叶清流独自待在万古宗,可他相信凤晚颜的为人。
况且,他们两个之间有道侣契在身,只这一点,凤晚颜也断然会照顾好他。
叶清流如何想不到这一点,他垂着眸子沉默良久,不知想些什么。
惨白的指尖扯上云晏的衣袖,“掌门师兄,我去。”
葛元宵急的跳脚,“不行!大渊宗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凤掌门不会如此。”
修补了灵台,他才能有能力解开道侣契,去寻……
去寻什么?
叶清流忽然觉得难过,宽袖下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玉佩。
他昏迷的这两个月,百里星辞从未给他传过一封信。
从未……
哪怕,他醒来,将心迹一一细细摊开,却仍未等到任何回信。
叶清流心窝又是一阵疼痛,指尖的玉佩也坠在地上。
花细蹙起眉尖,急急道:“你灵台有异,万不能想着冒险解除道侣契才去大渊宗!”
陆浅霜:“清流,养好了身子再说。”
八个峰主生怕他钻牛角,意见一致相合。
奔着解除道侣契,无非火上浇油。
云晏捡起被攥的温热的玉佩,轻轻握上叶清流的肩,“你会顾着自己的身子吗?”
“不骗师兄。”
叶清流怔了一下,忽然抿唇轻笑,摘了云宴的手,贴在脸颊,蹭了蹭,小声道:“不骗师兄。”
“答应师兄,不难受,好不好?”
叶清流睫毛一颤,眼底浮出浅薄的雾气,“不难受。”
云宴眸光一软,捏了捏他的脸,“好。”
云晏最终还是亲自送他去了大渊宗。
云开雨歇时,天地之间朦胧雾气尽散,天光云影,天边织锦灿烂。
几位内门长老随着掌门,等在大渊宗山门前。
心中嘀咕不已。
这是谁要登门,掌门亲自命人打扫出锦里水榭也罢了,布置的格外奢华。
现在又亲自等候,还不许门中弟子议论,往外传出。
不久,铃铛响动,一驾低调的灵翼云马车驾停在大渊宗山门前。
驾车的竟是剑虚峰峰主木桥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