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流乖觉的很,虽鬓发沁着细密的汗珠,仍狗狗碎碎打量又是探他手腕又是察看他伤口的云晏。
腿肚子都哆嗦了。
他是真的很怕云晏啊!
可怜巴巴瞅了一眼凤晚颜,疯狂眨眼。
若放在平时,凤晚颜定能立刻察觉,可他垂眸盯着叶清流那条手臂,紧紧抿了唇。
嗓音低沉,有几分沙哑,“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叶清流见云晏颔首,又失了只会顺着他的凤凰这个依仗,硬着头皮,想秃噜下来。
被云晏稳稳托住,只能指尖攥了他的衣袖,“你别凶我!”
又怂,又理直气壮。
云晏的唇角微颤,腮边不易察觉动了一下,扫过正安抚百姓的众人,打横抱起他,吐出两个字,“不凶!”
说罢,颔首同凤晚颜示意,抱了叶清流离开。
隐在重重树影后的少年,整个人浸在暗无天日中,猩红的眸子流出两行滚烫的泪。
白发。
满头白发。
师尊的灵力,为何也如此异常。
这一晚着实出乎意料,来不及商议魔墟为何突然合闭,上到掌门,下到弟子,忙的不可开交。
安抚百姓,替受伤的百姓医治。
就连叶清流被云晏摁着头包扎过手臂,检查灵力为何会恢复,又消失变回脆皮,无头绪下,挣了云晏的手指,马不停蹄冲到前线。
好在那情况最紧急的妇人在灵药强势的补气回血下,平安诞下麟儿。
阮与依和剑草峰大师姐净了手,她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又刺激,脸颊难掩一丝兴奋的小神色。
急于说几句话,平复一下激动又喜悦的心情。
一蹦两跳,小兔子似的蹦到叶清流面前。
“叶师叔。”
叶清流撸了一把她的脑袋,毫不吝啬的夸赞,“做的很好!”
能拎锤,能打铁,还会接生,真的超级厉害的好吧。
阮与依心花怒放,仰着笑开花的小脸,激动搓手,“我方才还紧张了一下下。”
叶清流似乎诧异了一下,拿帕子抹干净她小脸上的一点脏污,“要是不紧张,你肯定做的更好。”
阮与依笑的一双鹿眼眯的快要看不见,“我觉得也是!”
剑草峰大师姐是个冷美人,医术精湛,接生这种事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不过,见叶清流摸了摸阮与依,毫不吝啬的夸赞,认可,脸颊莫名有些红,隐约还有一点……小羡慕。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叶师叔平时也都是这么夸江眠他们的。
刚想到这里,一只雪白的衣袖轻蹭过脸颊。
叶清流同样哄小孩似的,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眉眼满是骄傲,仿佛是他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很棒!”
剑草峰大师姐先是一愣,面颊就红了,磕磕巴巴,“叶,叶师叔。”
她师尊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跳跃而活泼,虽特别特别好,不过脑子有些简单。
难怪江眠从小到大都喜欢黏着叶师叔,是个十足的师尊控,跟个小尾巴似的。
因此,长大之后没少被他们拿出来揶揄。
只是见那男人红着眼抱着孱弱的婴孩,猫儿似的哭也哭不出来,叶清流眉尖轻拧。
剑草峰大师姐同样和其他弟子一般,见不得他忧心,忙掏出一颗丹药放进水缸中化开,叮嘱那男人每日给虚弱的娘俩喝点。
顿时,收获了叶清流的星星眼。
凤晚颜始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噙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并不稀奇。
叶清流娇气,也闹人。
不过这种娇气闹人丝毫让人提不起反感。
情绪价值给的很是到位,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和优点,都能让他又是崇拜,又是夸赞。
将大渊宗的弟子和长老时常哄的脚步虚浮,云里雾里,明知道他嘴巴总忍不住嘚吧嘚吧,争着抢着喜欢往叶清流跟前挤。
虽有时候几个长老嘴上也嫌他娇气,嘴毒,宠的时候倒诚实的要命,闷着头拼命研究丹药,常年恨不得住在炼丹室,叶清流拉都拉不出来。
他但凡有一点伤着,大渊宗上下那叫一个如临大敌,紧张的不行。
撒泼胡闹,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几个长老围着他急的跳脚。
指着人嘚吧嘚吧的时候,虽然也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就气那一会儿。
忙碌了大半夜,见百姓被安顿的差不多,四宗各出了一位高层,在浮灵城巡视,撵了一群弟子回去休息,待天亮后再修缮房屋。
叶清流许久不出山,精神头仍旧很足,云晏拗不过,又见凤晚颜陪着,便依了他。
直到天降,弟子们起床忙碌,他也没回去睡。
江眠和林锦玉忧愁的不得了。
怎么又变成了脆皮了。
凤晚颜抿了抿唇,终是没说什么,只是细细检查了一番。
白日里,那些异象都消失了,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错觉。
叶清流在一位老人家的热情邀请下,被拖进屋中,喝了一碗胡麻粥,吃了张葱油饼,便跑去帮忙。
城中弟子零星散布,云晏和凤晚颜他们也不再跟着他,也不许其他弟子特意守着。
后者难得这般自由,干劲十足,精神充沛,头发丝都沾了明艳的光泽。
此时正值酷暑,白日里日头很足,叶清流擦了擦鬓角的汗,远远见一老一少愁眉苦脸的看着破门,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