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资历最长的大长老不卑不亢,淡淡开口,“不知魔君今日来我太虚宗,意欲何为?”
少年一动未动,恍若未觉,半张脸浸在阴影之中,视线似穿过重重阻隔,落在云雾缠腰,仙气鼎沸的剑骨峰。
几个长老看着就来气。
大逆不道肖想自己的师尊也就罢,入魔成为魔君也就罢,竟然这般狠心的丢下不管。
对得起叶清流将他捧在手心,悉心栽培,独宠他一人的好吗!
着实可恶。
想教训他一顿,可百里星辞从前也是对叶清流百依百顺,反倒他才是那个师尊一般,将叶清流宠的恨不得上天,魔墟之事也出了大力。
可就这么站着,不说话是怎么回事?
打架还是道歉,总得吱一声吧?
大长老不耐烦地再问一遍。
百里星辞像是终于回过神,眸光缓慢的落在众人身上,最后定格在身着剑骨峰弟子服饰的明少玉和江眠。
眼底微晃,说不出是什么。
他黑袍被细风吹的拂动,明明高大挺拔的身躯,令人望之胆寒的魔滟模样,却脆弱的仿佛随时会轰然倒地般。
声音嘶哑,似风轻,又带着令人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落在众人耳中,不知如何反应。
“请罪。”
话落,明少玉和江眠不由得握紧手中长剑,面庞皆是悲伤的神色。
不仅众人,大长老也跟着愣了一下。
他心底还认定叶清流是师尊?
意外,也不意外。
可想到叶清流过的惨绝人寰的两年,长老们气不打一处来。
冷冷一笑,“我剑骨峰峰主不见外人,魔君请回吧。”
百里星辞眸光黯淡成灰烬,垂在身侧的苍白手指动了动。
他的反应几乎可以说是寡淡,却又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无尽痛楚。
江眠唇线抿紧,眼底涌动着挣扎而又悲伤的光泽。
除了师尊,百里师兄是最疼爱他的师兄。
若是没有流火珠,现在又该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可那么多的日子,如何释怀。
百里星辞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蜷起手指,将掌中血迹收拢。
执拗的缓缓踏出一步。
几个长老手中光芒攒动,下意识蓄起一团灵力。
“魔君止步,否则……”
长老一个否则还未说完,少年一步踏入太虚宗山门。
不用几位长老出手,护山大阵在感知到少年身负魔气的那一刻,已自动触发,恐怖的威压骤然朝着百里星辞不要命的压去。
百里星辞未曾以魔气护体,衣袍发丝滚涌,脸上狰狞的魔纹妖异到极致。
就这样在众人瞠目结舌,不知该不该出手阻拦之际,生生抗下那毁天灭地的威压,踏入太虚宗山门。
轰——!
少年身子一晃,唇角血迹蜿蜒,却仍努力撑起挺拔的身躯。
云晏狭长冷淡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一侧勾起一抹不悦地弧度。
正要他跪着爬上去的时候,却见那高大的少年双膝一弯,毫不犹豫跪在了第一层台阶之上。
那看起来寻常的台阶,在少年跪下的那一刻刹那间被点亮,直达一眼望不到头的天际,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华,恍若一条横贯苍穹的白色带子。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陡然吃了一惊。
不论是那尊贵的魔君无任何一丝护体魔气,还是以如此伏低的姿态跪在那万阶山梯之上。
震惊之中冒出一个大胆而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莫非,是要……
百里星辞空白灰败的表情像是终于生出一丝生机,双眸泛红,眼底充盈着厚重的水汽。
在一双双震惊的目光中,弯下脊背,缓缓将头抵在台阶之上。
云晏险些气笑,“他倒挺会表现。”
“以为这样便能求得他心软。”
不悦的同时,心绪不能说不复杂。
天意弄人,这师徒两个,的确是能倒霉的。
望着一跪一磕,虔诚无比,浑不在意顶着强大威压的少年,八个峰主齐齐沉默。
木桥桥叹息一声,“若他真登上了怎么办?难不成由着他去?”
顾惊鸿:“这是要以自残来博得清流的怜惜吗?”
花细摇了摇头,“我瞧着,倒并非如此。”
依照从前的架势,定不敢做出一丝一毫逼迫,让叶清流难受的行为。
倒像是自责悔恨……为这两年,赎罪。
云晏冷笑:“他心结是解开了。”
这事搁谁身上谁不郁闷。
葛元宵弱弱举手:“打个赌,他要是死在山梯上呢?”
流儿看着,还能狠下心。
他虽然从未提过百里星辞一句,然,平日里细微的反应,他们又如何看不出来?
众人沉默。
怒其不争之余,忍不住叹息。
若不是意外与凤晚颜结为道侣,恐怕这师徒二人……
世事变幻无常,九双复杂的目光纷纷落在那一步一磕,虔诚的身影上。
哪里还有一点魔君的威风,分明还是从前满眼满心,始终心系在一人身上的少年。
百里星辞速度并不快,反而称得上缓慢。
以他强悍的修为,在开始应是淡如细风,动作迅速。
此番,分明是铁了心,任由天梯威压落在身上,受叶清流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