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壮汉教训,那人半低着头,撇着嘴:“行,都听你的,谁让你是大哥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壮汉知道他还不服气,苦口道:“老三,你要明白,咱们当初干这个为的是养家糊口,那是逼得没办法了才干的。”
“村里给咱们走货的人,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的?是巧克力的利润薄,不如手表那些玩意,可是它毕竟安全啊,你要弄手表万一出了事,运货的人就得进去蹲,到时候一个拽一个,就得有一连串的人受牵连,风险太大了,你明不明白。”
从80年开始,国家就下令开始严打走私犯罪活动,这几年海关也一直在奉行着最高长官的八字命令:‘雷霆打击,狠抓不放’。
对于走私惩处之严厉更是空前。
壮汉他们做这个,本身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实在是不得不小心。
“知道了,这些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大冬瓜就是因为运了十几块手表,直接被判了十五年的事,那是他蠢,藏都不会藏,还拿十几块,活该他倒霉。”老三颇为不屑的说道。
“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更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咱们干的事,没有后悔的机会,一旦栽了,哭都来不及!”
见老三还要开口,旁边另一人急忙道:“老三你少说两句,大哥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输不起。”
“我又没说啥,怎么搞得和我做错什么了似的。”老三满脸的不高兴,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三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车站检票,三人依次通过检票口,随后坐上客车返回了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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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市监狱,探视室。
姜永标身上穿着囚服,手上带着手铐,跟另外几个犯人一起站成了一个队列,在两名管教的带领下走进了探视室。
狭窄的探视窗口处,姜永标的老姨和姨夫,神情有些呆滞的坐在那里,全无半点精气神,如同两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凄凉的味道。
“探视限时三十分钟。”
随着管教的喊话后,姜永标手上的铐子被打开。
姜永标急不可耐的坐到了窗口前。
他入狱这么长时间,他老姨和姨夫仅来了一次,到如今,他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见过亲人了。
可是这一次才刚刚见面,姜永标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老姨和姨夫的不对劲。
尤其是他老姨,双眼窝子发黑,眼珠子红肿的厉害,皮肤也是黄里透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老姨,姨夫,你们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看见自己的老姨和姨夫如此憔悴,一种不妙的感觉顿时袭上了姜永标的心头。
“永标啊,小超”
“小超他怎么了?”听见弟弟的名字,姜永标急忙问道。
“小超他没了”姨夫痛苦万分的说道,近乎哭干了的眼眸中,再次湿润了起来。
姜永标满脸的惊愕,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会呢?老姨上次你不是还说,只要小超按照专家说的,一直吃那种药,就能痊愈嘛,小超怎么会死呢?”姜永标不可置信的问道。
姜永标的老姨神情呆滞,老姨夫一脸悲怆的说道:
“是钟远兵!他骗了你,也骗了我们!自从你被判刑蹲监狱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给过我们一分钱,小超的药他也不给买了,我去找过他好几次,他都不肯见我,到最后他烦了,竟然还让那个赵虎把我给赶了出来。”
“那个赵虎凶得很,一分钱没给还打了我一顿,把我赶出了工厂,我干了大半个月的活,工资也没有给我。”
“你拿回来的钱,都拿去还债了,仅剩的那点也只够买半个月的药,小超的药吃完了,身体比以前还要差,你老姨整日愁得不行,到处去借钱。小超他不忍心拖累我们,自己自己上吊了”
“什么!”姜永标整个人都炸开了,一股逆血直冲天灵盖,差点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给冲垮。
“2324!你干什么!老实点,否则立刻取消你的探视资格!”姜永标的怒吼,引来了管教的呵斥。
姜永标双手十指捏得咔咔作响,双目充血,脸色通红。
赵虎,以前是他手下的一个马仔,没进来之前,姜永标自问也没少照顾他,他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姨夫,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还有最可恨的钟远兵,他明明答应了自己,只要自己把所有事都扛下来,不论花多少钱,他都会把小超的病给治好。
可结果呢?
自己才刚刚进来,那个浑蛋就迫不及待的反悔,断了小超的药钱!
他们不但骗了自己,更是害死了小超!
“钟远兵!”姜永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永标啊,自从小超去世以后,你老姨就天天哭,哭干了眼泪,连眼睛都哭坏了,现在连精神状态都不好了,我带她来看看你,是想让你跟她说说话,给她点活下去的希望,不然,我真怕她再出点什么事,那这个家,可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呜呜呜···
姨夫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绝望的哭泣起来。
“老姨,我是永标啊,你看看我。”姜永标伸出手按在中间的铁栏杆上,呼唤着自己的老姨。
可是姜永标的呼唤,却是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呆滞的眼神中,仍是充满了灰暗,不见半点神采。
······
“探视时间到!所有人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