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刀带着满身煞气,直直地走到江小穆身前。
“你刚刚说,懂得制盐之术?若是你为了活命,敢说这等大谎,爷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小穆还没表态,葛黑子已经想到刚刚一脚之痛。
这小子可是他带过来的,若是又被他耍弄了老大,自己必也会跟着倒霉的。
“老大,你别听他胡说了!看他这身破烂,再看看他的年岁,必是为求活命,拿这大话来诳人的,让我把他宰了算了!”
江小穆冷冷地道:“我的制盐之法并不难,只需要铁锅、干柴、茅草等物,半日之内即可验证!”
“不论真假,胡老大你都不会损失什么?若为假,我和妹妹皆在你手,要怎么处置自然也随胡老大你的意思!”
胡三刀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这还差不多,既然不需要什么贵重之物,那爷们就给你小子一个机会。”
与其说胡三刀是愿意给江小穆一个机会,倒不如说他是给“盐”一个机会。
莫说流民之中皆食不果腹,多长时间没有尝到盐滋味,哪怕是承平之时,若能掌控制盐之法,都意味着数之不尽的财富。
胡三刀出身镇边军,也是见识过世面之人,自然清楚其中有多大的利益。
万一此事为真……
江小雨瞪大了双眼,更加紧张地抱着哥哥的手臂。
她一直都跟兄长在一起,根本没见过哥哥制过盐,刚刚的话必是骗那些凶恶的坏人吧?
不过她年纪虽小,却极是懂事,心中明白这些担忧万万不能说出口来,不管哥哥有什么打算,都不能拖哥哥的后腿。
江小穆感受到妹妹的担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信心十足地带着胡三刀一伙,往流民外围行去。
……
“此处,哪有什么盐池?你小子到底拿什么制盐!”
胡三刀略微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虽然偏僻,但周围根本无法埋伏什么人手,这才放下了心,厉声质问江小穆。
江小穆淡淡地指了指脚下:“若此处真的有盐池,望州城的官老爷们还会等我们来获其利么?我要制盐,不需要什么盐池,靠的就是此处的泥土!”
“什么!泥土里能制出盐来!”
“老大,我早就说了,这臭小子为了活命故意耍人呢,咱们别听他胡扯。”
“住嘴!”
胡三刀却是疑惑地打量着江小穆。
他早就想过,江小穆是否故意引着大家到外围来,寻机逃跑。
可是刚刚他都没有看出这小子有丝毫要逃走的企图。
他的口气虽狂,但看起来是有脑子的,当清楚耍弄自己只会让他的下场更加凄惨。
再观其神态,从容淡定,自始至终既没有慌张,又不见心虚。
“罢了,就像他说的,老子最后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且爷们之前已经答应给他机会,便照他说得做!”
众人皆知胡三刀最是看重自身威严,说出的话便再容不得他人质疑,虽然心头已经认定江小穆是拖延时间,却也不得不照做。
“先把茅草拿过来,铺在这些湿土之上!都仔细些,莫要坏了胡当家的大事!”
“你们几个,提前支起锅灶,把干柴准备好……”
胡三刀虽是在一旁沉默不语,却一直观察着江小穆的神态。
见他安排众人有条不紊,极有章法,心中没来由地更加相信起了他这近乎天方夜谭的制盐法子。
若真是现编的谎话,此刻他不会有这种表现才对啊。
这小子真有几分门道?
最后,江小穆亲自操刀,小心地刮取周围的湿土,均匀地铺到茅草之上,之后洒上水,待水浸入,便以茅草卷起,斜靠到一旁的木盆之中。
很快便有“泥水”滑入其中,而江小穆一边吩咐众人生火,一边把盆中上层较清的“泥水”倒入铁锅之中,开始加热。
等到水分蒸发干净,胡三刀猛地推开众人,抢到最中间,死死地盯着铁锅中剩余之物,伸手沾了少许,直接塞入嘴中。
虽带着些许苦涩,但……
“是盐!真的是盐!”
胡三刀再也无法保持一方老大的派头,兴奋地吼叫起来,脸色都涨得通红。
葛黑子等人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全都学着胡三刀的模样,抢着伸手沾取,塞进自己的嘴里。
“真的是盐!发达了!老大,咱们这下发达啦!”
这些人在流民之中,凶名远播,手上沾了人命都不见皱眉,此刻却兴奋得忘乎所以,直到江小穆的声音把他们拉了回来。
“胡老大现在当知我绝非信口开河之辈,单凭此制盐之法,胡老大能否保我和妹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包括杀婆子!”
胡三刀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江小穆。
不过他的眼中狂喜之色褪去,竟先是闪过一道杀意,之后才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那是自然!江小哥能献制盐之法,真乃大功,我胡三刀向以信义为先,对自家兄弟绝对没话说的,谁敢伤江小哥你,那就是跟我胡三刀过不去!”
“不过,既然现在大家已经是自家兄弟,江小哥可不能藏私啊,那就太不够兄弟了!”
他刚刚的狠厉眼神儿虽是一闪而过,怎么可能瞒得过江小穆?
江小穆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态反应,心中不禁又惊又怒。
他很清楚现在胡三刀的心里已经完全被贪婪之念占据,制盐之利,不但能让他得到想象不到的财富,甚至还有机会巴结到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