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桐的脾气来得快, 去得也快。
她在意的事情, 要是没能往她的预期方向发展, 她心里不平衡了,恐怕就会发大脾气, 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但那个气头一过, 她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想必她已经觉得她昨晚的心情很可笑吧。
顾桐把工作搬回了家, 我没什么事就在她身边陪她坐着, 顺便把她桌上的剩余鸡排吃光。
什么都不想做, 盯着她的电脑几分钟后, 觉得困,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眠时间断, 大概个20分钟, 就被闹醒。
顾桐拿着她的一小戳头发, 在我额头上扫来扫去。
我睁开眼睛看她, 从沙发上起来,迷迷糊糊地问:“做完了吗?”
她摇头:“没有,但是我饿了。”
我笑。
她指着桌上还没收拾的垃圾说:“你中午不在家, 我就吃了这些。”
我摊手:“行,我去做饭。”
终究还是回到了被她当奴隶使的日子,从前有段时间她学校组织实习,我过去陪她,也是这么一日三餐地陪着她。
网络上有些文字, 说女孩子自己一个人能生活,能煮的好吃的饭,能挣得足够的钱,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为什么要找个对象受罪。
小时候觉得这段话很在理,在加上身边父母的关系,想着我大概就是这样的女孩,喜欢自己一个人,不喜欢被打扰。
后来遇见的顾桐,再重新念起这段字来,却觉得没什么道理。
心灵鸡汤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啊,心甘情愿让你这么伺候她,受罪又何妨。
顾桐今天回来已经带了一些菜,只简单的几样很快就做完,她看起来胃口很好,饭菜几乎一滴不剩。
饭后我们看了部电影,还没结束我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发现顾桐趴在我身上也睡着了,我小心地把她的手拿开,站了起来。
桌上的东西被收拾干净,厨房的碗也洗了,她忽然这么乖,我有点不习惯。
我又重新回到她身边,蹲了下去。
因为压迫,她的上唇翘了起来,露出两颗大门牙,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些好笑。
她睡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我已经不仅一次感叹她的容颜,其实她一直不知道,高三的那次不记名班花投票,我投的是她。
那次的投票,很巧的,她以一票之优赢过了班里的一个学霸女生。
说起那个女生,顾桐还曾因她生过我的气。那件事的起因很简单,不过是我随口夸赞了一句那个女生的解题思维好,并告诉顾桐,可以多和她接触,好好学习。
那时的我正好给她解释完一道数学题,写了两种方法,一种是老师的,一个是那个女生的,等我夸赞完了后,她十分不耐心地夺过我手中的笔,毫不客气把其中的一种方法给划去。
划完后,把笔一丢,双手在胸前交叉放着,语气不悦地说:“你是不是嫌我笨。”
那时的我确实有点嫌她笨,毕竟一道简单的题,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讲了两遍她还是不懂。
但我怎么能说。
我:“没有。”
她看起来很不开心,哼了一声,把音调拔高:“我知道你肯定嫌弃我,我听不懂,还不会做题,不爱学习,上课睡觉,不像她,那么优秀,成绩好,还长得漂亮。”
我沉默。
她的这句话,我没办法否认。
而我的默认,让顾桐更生气了,她拿起桌上的笔,在刚才划去的地方又多画了几条线。
我忍着笑说:“你涂掉的是老师教的方法。”
她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愤愤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甩开笔离开。
她走后,我越想越觉着好笑,看着桌上的笔觉得好笑,看着试卷觉得好笑,看着凳子也觉得好笑。
我以为这件事会让她生气个几天,但没想到,第二日她又粘着我,和我一起做作业。
如今回想这件事,仍旧存着笑点。
你说这个人脾气这么捉摸不定,我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我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睫毛,长长的睫毛,软软地趴在我的手指上。
黑暗中控制不住方向和力道,想移动时,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眼窝,我赶忙收回手,果然,几秒后,她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一脸的疑惑看着我。
“嗯?”她眨着眼睛盯着我看:“什么?”
我笑了笑:“什么?”
或许是清醒了一些,她也跟着笑了起来,揉揉眼睛:“腿好麻。”
我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你这么睡,当然麻。”
她毫不客气地把腿放在了我的大腿上,我顺势给她捏了几下,听她问:“几点了?”
我回答:“快两点。”
她揉揉头发嗯了声,又说:“顾柠,我又梦到你离开我了。”
我抬头看她,她也看着我,不一会儿,我把视线移开,问:“然后呢?”
她倾身过来,勾住我的胳膊,小声说:“十点的飞机,我怎么也打不了你电话,数字老是按错,还删不了,特别急,也到不了机场,总有事拌着我,我心想着,顾柠要走了,快让我过去。”她笑了笑:“你说好笑吧,明明知道你要走了,但梦里就是要把手上的闯关游戏通关了才能离开,乱七八糟。”
我点头:“是挺乱的。”
她靠着我叹了声气:“这几天老梦见你要走,你说这是什么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