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乔府里燃起了灯光。
左梁走到门前,先是看了大门一眼,之后便将那把菜刀用牙咬住,翻身从一边的院墙进了大院。
只是他的双脚刚刚着地,突然感觉脚心一阵剧痛,紧接着脚下的泥土忽地一松,他根本来不及收势,重心一失,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土坑里。
而这个土坑的下面放满了玻璃渣,左梁掉进去之后,锋利的玻璃顿时在他的身上刺成一道道口子。
纵然是左梁这样的硬汉也难免惨叫出声。
可这远远没有结束,在他掉入土坑之后,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耳边风声呼呼,竟有数只弓弩齐齐射了过来。
浑身是伤的左梁,只来得及躲掉了两只弓弩,而其它几只毫不留情的刺进了他的身体。
左梁的身子一个踉跄,直直的向后倒去。
而随着弓弩消失,又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的移了过来,然后便有许多泥土多天而降。
左梁躺在一片碎玻璃上,胸口上还插着一只弓弩,弓弩刺破了他的心脏,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而那些掉落的泥土几乎将他整个埋住,只露出一张满是泥沙的脸。
他知道,这里可能只是一片空宅,乔家人应该早就离开了这里。
他们在离开的时候设下机关,只为等待那个造访者的到来。
是他的大意轻敌让落入了这步田地。
左梁看着漆黑的夜空,星光璀璨,月华变得十分黯淡。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弟弟一起躺在房顶上,弟弟问他:“哥哥,你说月亮为什么白天不发光?”
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是哥哥,在弟弟眼里总是无所不知,于是他回答:“因为太阳太亮了,所以月亮的光芒都被掩盖住了。”
左梁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弟弟和阿娘时的情景
,阿娘抱着他痛哭,而弟弟则看着他笑。
他知道他不可能陪着他们,因为那一面注定就是最后一面。
但他见到了他们,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些年,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为了复仇和上位不择手段,他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些死去的人变成了厉鬼来向他索命。
现在,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他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月光从他的指缝里透进来,零零碎碎。
他想,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钻到那辆车里,如果他的阿爹没有接到这个差事去赚一笔送命钱,如果……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左梁闭上眼睛,扬唇微笑,他知道他现在的笑容一定很安详很满足。
过了很久,月光仍然停留在那里,而土坑里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月亮从古照到今,见证了这个世上的所有荣辱兴衰,它面带微笑,早已看尽众生的喜怒疾苦。
日月轮回更替,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还有谁记得昨天的一切?
~
硝烟四起,顺城里已经燃起了战火,而在海城一带,西南的大军也已入境。
一片阴云笼罩在北地的上空,就连刮起的风都带着硝烟的气息。
一大早,言卿就醒了,她洗了脸,换了衣服,推开门的时候,静知和慕榕正站在那里说话。
见她出来了,静知才说道:“小姐,外面的兵越来越多了,围得像是铁桶一样。”
言卿知道时广是想把他们当做诱饵与人质,就算时霆回来,也要有所顾忌。
那个安队长仍然看守在外面,二十四小时不停的都有人监视着这里,别说言卿只是一介弱女子,就算身怀武功之人想要从这铁笼子里逃出去也不容易。
见言卿看过来,安队长立刻把视线调转向一边,不得不说,这位
七少奶奶的目光太过深邃,从她的眼睛当中,永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而她却能轻易看破你的心中所想,与她对视,需要一定的心理素质。
“安队长。”言卿走过去,声音不卑不亢的说道:“麻烦你跟时广请示一下,我要见我母亲。”
安队长急忙说道:“少夫人,你就别为难我了,二少爷说过,二姨太现在很好,少夫人不见也罢。”
“我身为儿媳,自当尽孝,他说一句很好不能做数,我要亲眼看到才行。”言卿态度强硬,“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如果你做不了主,就让时广来见我。”
“少夫人。”安队长撇了一下嘴:“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自己都是笼中之鸟了。”
言卿道:“时广关着我们,不就是想用我们来威胁少帅吗?如果我们活着,他这一计划也许还能得逞,如果我们变成死人呢?”
安队长一惊:“少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让时广来见我。”
安队长实在不愿意跟这位少夫人打交道,刚要转身去避一避,就看见时广走了过来。
时广的手里还拎着两条鱼,那鱼像是才打捞上来的,仍然活蹦乱跳的。
时广看起来十分高兴,一路拎着鱼走过来,鱼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水。
“言卿,你今天真是有口福,别人刚送来两条鱼,现在冰面还没有化开,能钓到这样的鱼不容易。”时广像个老熟人老朋友一般笑道:“我听说你最爱吃鱼了,所以就给你送了过来。”
言卿看到时广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得不佩服他脸皮的厚度。
“怎么了,你不高兴?”时广看向一边的安队长,似在询问。
安队长一脸委屈,急忙辩解道:“少夫人要见二姨太,但是二少爷吩咐过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