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儿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戳破了陈煜怀的怒意,她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陛下,是婉儿不自量力,婉儿没有福气做您的侍妾,您也不要拿婉儿的妹妹开玩笑了。”
她的话虽然说的软,但话里面强硬的意思,却让陈煜怀又记起她曾经那样鲜活而热烈。
她素来敢爱敢恨,爱起来,什么也顾不得,谁拦着也没用。
恨起来……
陈煜怀又想起她曾经那几次的刺杀,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没。
五年了,她突然之间像是又爱了,这让陈煜怀十分不安。
是假的!这是陈煜怀的第一直觉。
心里隐隐的有希望是真的。
矛盾复杂的情绪使得他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他冰冷的,以帝王的身份,审视着这一切。
不过,当他看到马圈的环境,看到她削瘦苍白的面庞,也许是这些年的磋磨,将她的棱角都磨平了。
她若是真心重新接纳他,那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也该是生气的。
看到燕婉儿生气,陈煜怀原本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弯腰将燕婉儿扶起:“婉儿,你别这么说,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
“我不敢知道。”燕婉儿赌气地不去看陈煜怀。
陈煜怀轻笑出声:“是孤不对,这样吧,就赐燕雅儿到你身边伺候吧。”
燕婉儿这才看向陈煜怀:“谢陛下。”
她终究没有再唤他煜怀哥哥,还是在使小性子,不过,这才是燕婉儿嘛。
燕雅儿大约是真的被‘赏给平邑侯’这样的话给吓到了,所以此时,连陈煜怀说让她去燕婉儿身边伺候都没有反抗,就这样愣愣地跪在原地,直到陈煜怀走了,直到燕婉儿走到她的身前,她才颤抖着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看着个自己的燕婉儿。
“为什么?”燕雅儿颤抖着问道。
她是害怕的,她害怕陈国的恶魔。
她是敌国的亡国公主,是奴隶,是陈国哪怕侍卫,马夫,任何人,只要想,都可以踩她一脚,可以在寒冷的冬天泼她一盆冷水,可以在她的饭菜里放上马粪,然后逼着她吃下去的。
她是没有任何尊严的奴隶,生死都只在他们的一念间。
不,也许也有。
她在心里,对他们仇视着,恨着,便是唯一的尊严了。
但是这唯一的尊严,因为她的皇姐,也要没了。
“为什么?”燕婉儿笑了:“雅儿,你怎么会问为什么?我以为你该知道的,你难道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吗?被人当做奴隶,被人随意践踏,凌辱,难道就不想改变什么?”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明明有煜怀哥哥,明明可以过得好一些。”
燕雅儿激动起来:“燕婉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父皇母后在天之灵知道你跟仇人在一起,他们会有多难过,你想过吗?”
“我想过啊,所以过去五年,我放弃了我的爱情,我恨他,我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但是雅儿,五年够了吧?如果父皇母后在天之灵,知道我们过着这样的日子,也会宁愿我们过得好一点的。”
燕婉儿蹲下身,视线与燕雅儿的齐平,声音轻轻的,仿佛带着蛊惑:“雅儿,我们只是女人,那些家国天下的大事,本不该我们掺和的。”
燕雅儿像是被燕婉儿的这番言论怔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她曾经的榜样,心里的信念崩塌了。
“还给我。”燕雅儿抓住燕婉儿的衣领,红着眼,仇视着燕婉儿:“你把我皇姐换给我,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她的皇姐,文韬武略都不输男儿的皇姐,骑马射箭胜过男子的皇姐,那个肆意张扬的,勇敢果敢的皇姐,不见了。
马圈外面的角落里,一片衣袂飞过,燕婉儿松了口气,总该信了吧。
她站起身:“就当她,死了吧。”
“收拾收拾,随我去梅园。”她说完,就率先离开。
梅园原先的主人是妃子,后来娘家犯了错,连同她也被打入了冷宫,后来惨死于冷宫,自那以后,梅园便空置了下来。
后来陈煜怀坐上了那个位置,后宫也添了不少人,只有梅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偏僻,还是原先主人的惨死,始终没人选择梅园,一直空置着。
后来燕婉儿侍寝后,陈煜怀便赐下了梅园。
燕雅儿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在马圈的这些年,她并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她挣扎着起身,脚步虚浮又坚定地跟着燕婉儿,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可怕,又疯狂的决定……
另一边,陆臻人已经到了剧组。
《吹梦到西洲》剧组,齐紫怡早早地等在那里,看到陆臻的车子由远及近,她蹭蹭蹭小跑上前,殷勤地替她开车门:“臻臻,你可算来了,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合作来的那么快。”
齐紫怡看起来十分开心,看到陆臻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
陆臻被齐紫怡夸张的动作整的哭笑不得的:“紫怡姐,你可别。”
她忙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即便不是普通的职场,不过,齐紫怡到底是前辈,让前辈给自己开车门,她可没那么大排面。
听到陆臻叫自己紫怡姐,齐紫怡暗笑,像是小孩儿冒充大人似的,让她感觉十分新颖。
“怎么回事?那么急叫我来。”陆臻问道。
“阿楠跟老大去了另外一个案子,我留在这里,没有听不到任何不同寻常的声音,但是诡异的事情却频频发生,所以,我才想找你来看看或许你能看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