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的盯着他,注意着他的细微表情和一举一动,直觉告诉我,这家伙很狡猾,可不能轻易的被他骗过去。
不过,说起来也挺不可思议的,能在义文柏身边潜伏这么长时间的,一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可饶是如此功夫在身,仍旧被我制服了——仅仅是借着一枚翡翠叶片。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太大意、太轻敌了。他似乎是算准了,以我的性格和对义文柏的依赖程度,不会轻易离开义文柏身边半步。可是他绝对没有预料到,我竟然在无意之中发现了他的秘密。
不过,我也挺想知道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那么蠢的女人吗?除了长的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我不能、不能说。给我,求你、给我……”阿松仍然在痛苦中煎熬,这一次,他甚至用上了哀求的语气,以为能够打动我。
可是,我已经被他欺骗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再上他的当呢?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
“好啊,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说着,我转身就要走。其实我也是在赌,赌他其实并不想死,愿意拿这些消息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别,我说。我是狐长生派来、监视义文柏和你的。她要我把、你们俩的、啊——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她知道。”阿松断断续续的说着,口中不时会逸出破碎而痛苦的呻吟声。他现在,一定在努力承受着那种撕裂身体的痛。
“你是不周山的人?”我又稍微走近了一小步,继续逼问他。
“不是。我只是、和狐长生做了、交易,我为她、做事,她、助我修炼。仅此、而已。”翡翠叶每离他更近一些,他看上去就好过不少。我估算了一下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六米。看来他的承受能力还蛮强的,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之前,我被困在迷阵中时,仅仅离开翡翠叶不到三米的距离,就已经觉得身体疼痛难忍。
义文柏曾经说过,阿松“不是人”,那他便应当是妖怪或者鬼魂了。也许正是因为他的魂魄力量比身为人类的我要强大许多,所以受到的影响才会比我的微弱吧。
“你们平时都怎么传递消息?”他的痛苦减轻了不少,竟然想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立刻警惕的向后退去,他便又栽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我与她、签订了血契,只要我看到的、事情,她都能够看到。”阿松已经看清了,如果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根本不可能将翡翠叶还给他,哀求也没有用,所以,他干脆也就不求我了,而是用“还有什么问题你尽快问吧我快要支撑不住了”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问问他什么。狐长生这个办法够阴险的,竟然安插了一个“移动的监视器”在义文柏身边。这个举动,到底是不周山的授意,还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呢?
现在不是琢磨这件事的好时机,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义文柏。阿松刚才说,他只是将义文柏给打晕了。他的表情很诚恳,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我仔细的在记忆中搜寻着,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同时还要注意着阿松的一举一动,以防他突然攻击我。
还记得我们坐船从瀑布上跌落下来的时候,义文柏给我做了“人肉垫子”。那时他和我说,他的身体已经被谛听重新炼化过,凡间的一切都伤不到他,能伤害到他的,只有那些法术。而阿松却告诉我,他只是将义文柏打晕了过去……
他在撒谎!
不对、不对,我好像还落下了一个同样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要假装成义文柏的样子来骗我。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假扮义文柏。”
“我想要得到你身体里的、地狱业火。”
想不到竟然是为了地狱业火,我这还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好了,该知道的、我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该“好好”问问他,义文柏的情况了。
“你再仔细想想,你到底对义文柏做了什么?”我突然大声质问他,好像还把他吓了一跳。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又闭紧了嘴巴。
“我没有害他,我只是、把他打晕了。我真的、没有伤害他。”他还在嘴硬,可能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使诈试探他一番。
“说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快说,义文柏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看他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便毫不犹豫的向远处走了两步。他与翡翠叶之间的距离再度变远,不得不又一次的饱尝痛苦的滋味。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极力的隐忍着,却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实情。
好啊,看来、还是不觉得疼。
于是,我又向远处迈出了一步,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面孔。
“给你、解——啊!解药。一、里、外巨石……给我,给、我……”他颤抖着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药瓶,可是他疼得已经握不住那药瓶了,只能任它掉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远了。
真是可恶,他竟然给义文柏下毒!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也请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选错了路。”我有些不忍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去,紧紧的捂住了耳朵,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跑去。
跑了五十多米,我才停了下来。
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想,他大概、已经死了。
没有了翡翠叶的庇护,在那种身体被撕扯的痛苦中,煎熬着死去,死在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