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侧脸安静又美好,仿佛清晨里沾染了露珠的青草,给人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这样的义文柏,是我从未见过的,如此平静,如此……忧郁?
诶?整天都冷着一张脸的霸道总裁也有忧郁的时候吗?我没有看错吧?是这副模样没错吧?
“你……”我刚刚酝酿好情绪,想要问问他怎么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他打断了。
“我会突然昏倒,是因为、”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几秒钟,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然后才继续说道:“是因为,我体内的元气损耗得太多,剩下的元气不足以很好的支撑我的肉身,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突然昏过去的情况。”
嗯?体内的元气损耗过多?这听起来,有几分“血条不够”的意思啊……不太确定义文柏所说的“元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我只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许是被我懵懂的眼神取悦到了,义文柏眼带笑意,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向我解释了“元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知道的,”他刚开了个头,忽然清了清嗓子。我以为他的嗓子不舒服,便下床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了水杯,却也没有喝水,只是将杯子拿在手上,另一边还同我说着话。
“你知道的,我与普通人有着很大的不同。为了能够长久地留在阳间,寻找当年曾与我父亲打赌的那个人,为父亲洗脱冤屈,也为无辜死去的宦氏一族人报仇血恨,我与谛听做了交换。”
“我将灵魂寄放在它那里,只留一具肉身在人间行走。而这具肉身,又是被谛听重塑过的,也是因此,我不会觉得饥饿、寒冷,不会衰老,即便是受伤了也能很快愈合……”
“金莲,你知道,这一百多年的时间以来,我都是靠什么在支撑着这个身体吗?”就在我听得入神的时候,他忽然停止了讲述,转而问起问题来。
咦?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啊?我正想告诉他“我不知道”,脑海中却莫名闪现过上午的时候,义文柏突然晕过去摔倒在地上的情景。再联系到他之前对我说的这些,让我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会不会是、“元气”?
于是我用一种试探的口吻,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靠着元气?”
义文柏点了点头,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元气”又是什么气呢?
就在我想要问出自己的疑惑的时候,义文柏继续说道:“说起来,元气就是精气。对于元气的积攒,是一个复杂而又漫长的过程。在太阳将升未升之前,月亮将落未落的一刻钟的时间里,运用吐纳之法吸收进身体里的混沌之气,才能被转化成为元气。”
我仔细地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在太阳升起之前的一刻钟、还有在月亮落山之前的一刻钟,只有这两个时间段吸收的混沌之气,才能被转化成精气,供义文柏使用——是这个意思吧?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在进入地宫的时候,我因为受到“怨尸”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阴气的影响,觉得很不舒服,是义文柏“亲”了我一口,在那之后,我便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也不再觉得头重脚轻、脚步虚浮了。
记得那时义文柏对我说的是,“没什么,渡给你一口精气而已。”
那时的我,听了他的话之后,就真的傻傻的以为“没什么”。可是现在,在知道了义文柏酝酿元气有多么辛苦、困难之后,我只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如果不是为了让我觉得好受一些,如果义文柏没有渡这一口精气给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上午那样的事情了?
义文柏见我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眼圈微红的样子,急忙伸出手臂来揽过我,将我搂在了他怀里,轻声哄道:“我看看,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佣人没把房间打扫干净,有灰尘迷了眼睛?”
这样一本正经的安慰,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不过,他这到底是在取笑我,还是在安慰我啊?
头枕在义文柏的肩膀上,手虚握成拳,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手臂,“不关他们的事,你不要冤枉人。”说完,红着一双眼睛盯着他,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哭出来。
义文柏多聪明啊,见我这副模样,当然猜到了我是在想什么。他轻轻地拍了两下我的背,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柔声说道:“也不关你的事。是我这两天事情太多了,又屡次与那些人交手,所以耗费的元气会比平时多一些。”
既然义他都已经如此安慰我了,我也不好再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便只好收住了眼泪,对着义文柏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心里明白,即便他渡给我的那一口精气并不足以造成今日的后果,但是,也一定算得上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可能这一百多年来,义文柏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元气枯竭的情况,偏偏在遇见我几个月之后,就……唉,难道我是命里带衰吗?走到哪里,衰到哪里?
随意的从床头的纸巾盒子里抽了一张面纸出来,按了按眼角,偷偷看了看义文柏,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不耐烦,我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
将用过的纸巾丢到垃圾桶里,我亲昵的挽住了义文柏的手臂,“义文柏,身体内元气枯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很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甚至还微微的笑了,“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只是会觉得身体有些疲惫,变得比较嗜睡而已。不会觉得不舒服。”
“那上午的时候,你怎么会突然昏倒呢?”义文柏说完之后,我想也没想,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等到话说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得感到有一些不对劲儿。
嗜睡……嗜睡啊……上午的时候,义文柏该不会,根本就不是昏倒,而是睡着了吧?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