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几颗星子缀在高远无云的天幕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人们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地方,偶尔有一个神智不清的醉汉从空旷的街道上走过,嘴里说着别人都不懂的胡话。
在我租住的公寓的顶层,义文柏负手站在天台边缘,仰头看着天边那颗最遥远的星星。在他身边不远处,景瑜恭敬的站在那里。
细看之下,能够发现,义文柏的面前有一个透明的屏障,正是那天在医院时,他燃烧符纸后出现结界。
“夫人最近怎么样?”义文柏冷冷的问道。
景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对他有所隐瞒,“太太一切都好。”撒谎的同时,她也很忐忑,生怕站在自己前面的这个男人会识破她的小伎俩,但也心存侥幸——义文柏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应该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上官金莲这里,所以,景瑜觉得她将事情瞒过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最近魔都的天气不大正常,夫人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如果景瑜足够了解义文柏的话,就会知道,他这是在给她机会。
“没有,太太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里。”上一句谎言没有被揭穿,景瑜还以为自己成功了,于是这一次说起假话,已经没有了心理压力。
“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义文柏声线冷凝,仿佛从地底出来的恶魔。他转过身来,表情淡漠的凝视着景瑜,好像她和那些流浪在街道上的小猫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景瑜心中惊讶,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
“魔都下大雨那天,你在哪里?”义文柏慢慢地踱着步子,一点点逼近景瑜,“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足为惧了?”
“不……是我太心急了,一心想要报仇……我以为,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太太不会有什么事的……义先生,是我错了,请您责罚我吧。”景瑜低垂着头,鼻尖都快要碰到胸口了,看上去很是懊恼。
“呵,”义文柏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接受她的认错,“你知道我不会罚你的。那女人心太软,最见不得伤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
“义先生,我没有……”
义文柏抬起手来,示意她住口,“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的确喜欢聪明人,清楚自己身份的聪明人。像你这样自作聪明的,很容易成为弃子。明白吗?”
“景瑜明白了。”她一直低着头,像是不敢看义文柏,眼底却是深深的不甘。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记住——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
听到这句话,景瑜才真正的感到害怕。义文柏的手里捏着她的命门,她就算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放在心里忍着。“我一定会尽力保护太太的。”
“除了保护夫人以外,你还有一个新的任务:注意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夫人身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男人。”景瑜皱着眉,不太理解这个听起来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任务。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义文柏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张折成了老虎的符纸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点燃了,那符纸便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金色猛虎,仰天长啸一声后,载着义文柏离开了天台。几个跳跃之后,一人一虎便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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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淋雨被浇成落汤鸡之后,大病了一场,反反复复的烧了好几天,方才有所好转。本来就耽误了几天的特训,不得不再一次请假,直播那边也缺席了好久。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两边的管理人员竟然都没有对我的经常性缺席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卧病的这几天,倒是收到了好几条问候的信息,有张经理的,还有几个负责特训的老师的。
这不禁让我觉得,一定是有人对他们说了什么。
我病的这些天,倒是让景瑜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每天早上,她会过来帮我整理房间,打扫卫生。到了下午,她则要赶去公司直播,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能回来。
一日三餐都有景瑜精心准备,连续几天在床上躺着,只有吃饭和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才会起床活动——让我觉得自己病了这几天,非但没有消瘦下去,反而还长胖了几斤。
我想下楼散步,在小区里面随便走走,可是每次提出来,都被景瑜否决了,以“你现在还很虚弱,外面有很多潜在的危险,等你完全康复了再出去也不迟”为理由。
我拗不过她,只好乖乖在公寓里呆着,偶尔看书,经常发呆。如果不是每天上午都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让我可以晒晒太阳,我可能已经发霉了。
只是景瑜这小心谨慎的态度着实有些反常,她一向很热衷于拖着我东游西逛外加买买买的,这次我虽然病了,但只是一场感冒,也没有多么严重,可是她竟然那么紧张……这似乎不大合常理。
我疑心是义文柏私下里找她“谈”过了,所以她对待我的态度才会变得这样谨慎。我本来想问问景瑜,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义文柏真的找她“谈”了,我跑去问她,她也一定不会告诉我的。
想来想去,唯一能让景瑜不为难的办法,就是配合她。
于是,我在公寓里面被“禁足”了一周,才得以重见天日。
七天都窝在温暖的小家里,没有出过门,于是不出意外的低估了外面的温度——感觉穿一件毛呢大衣的自己被冻成了狗。
想回去换一件厚外套,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想了想,还是没有回楼上去。我可不想在缺席了一周之后,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小区里,甬路两旁行道树的叶子已经落得十之七八,露出苍白光秃的树干来。我呼出一口气来,看着热气在眼前凝结成一朵小小的白色的雾气,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