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嬷嬷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锦澜的心思又怎能瞒得过她的双眼,稍稍几句话,她便确定了这位姑娘定是对上京之事存了抵触。也不多说,只是淡淡的道:“仪态并非一朝一夕便能习成,既然姑娘身子不适,那就等姑娘养好身子再学也不迟。”
锦澜看了眼毫无表情的尚嬷嬷,即便知道了她身子病弱,也不改初衷,这是铁了心让要让自己上京吗?她心里直往下沉,脸上却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那便有劳尚嬷嬷了。”她微微抬头看了下身边的唐嬷嬷,“尚嬷嬷的屋子安排好了吗?”
唐嬷嬷笑着应道:“都安排妥当了,就在西边厢房的稍间。”
澜园一共有五间屋子,坐北朝南,都是极好的格局。前面是偏厅,正中则是锦澜的闺房,紧接着便是东西两间厢房。平日里东厢房便作为待客,摆宴之处,西厢房前后隔开,前面较大,是唐嬷嬷,碧荷,挽菊等人的住处,后面是沐兰,文竹的住处。至于冯婆子和周婆子等粗使婆子,便住在正房后的一个小厢房里。
如今尚嬷嬷来了,又是宫里出来的人,身份到底不同,唐嬷嬷便将空出来的一处稍间收拾妥当,又置了些家私,做为尚嬷嬷的落脚处。不过那处稍间,位于唐嬷嬷和挽菊碧荷所住屋子的中间。
锦澜对唐嬷嬷的安排很满意,遂对尚嬷嬷说道:“嬷嬷,我让挽菊先陪你到屋里看看,若需要增添什么东西,只管和挽菊说。”
尚嬷嬷起身,沉稳地蹲下身给锦澜行了福礼:“是。”
锦澜目送挽菊引着尚嬷嬷出了门,脸上的笑容才敛了去。刚才她那番表现,若只是寻常的教引嬷嬷,只怕心里多少都会打起一丝退堂鼓,可这个尚嬷嬷却依旧不动如山,摆明了无论如何都会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如此一来,足以证明了她对上京之事,甚至是对老祖宗的打算是知情的!
“嬷嬷。”锦澜眸色微动,“晚上让小厨房加菜,为尚嬷嬷接风。”
唐嬷嬷点了点头,“早就吩咐下去了,姑娘不必操心。”说着又咧嘴笑了起来,“老太太对姑娘是真真疼爱得紧,有了这位尚嬷嬷,将来谁都会高看姑娘一眼。”
看着唐嬷嬷欢喜的样子,锦澜心里一阵苦笑,若是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想必她也会和唐嬷嬷一样,认为这是祖母的宠爱,从而感激不尽吧。只是虽记不得太多,却也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蜜里藏毒罢了。
比起锦澜的阴郁,沈氏倒是对尚嬷嬷多了几分客气,想来她和唐嬷嬷是一个心思,认为此事对锦澜来说,有益无害。
尚嬷嬷虽说等锦澜身子痊愈后才开始教授,但也得顾着上京的时间,因此对锦澜平时的一些言行举止,也会多加关注,必要时出言指正。唐嬷嬷和挽菊等人自然是乐见其成,让锦澜苦恼不已。
这日晌午,刚用过午膳,尚嬷嬷就被叶老太太叫去了嘉裕堂。她前脚刚走,沐兰便撩了帘子进来,“姑娘,三姑娘来了。”
锦澜正倚在床榻上看书,听沐兰这么一说,便稍稍移开了一些,轻声说道:“请她进来。”
自打叶锦薇搬去了静心居,叶锦娴脸上的笑容一日多过一日,也时常到澜园陪她说话解闷。只是尚嬷嬷来了之后,便没有登门了。
叶锦娴跟在沐兰后头进屋,一看见锦澜便行了礼,“二姐姐。”
锦澜嘴角含笑,让沐兰上茶点,才对她轻声言道:“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叶锦娴笑容清甜,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娇声说道:“我方才在园子里,恰巧看见尚嬷嬷和祖母屋里品月走过,又想着好些时日没来看姐姐了,便过来坐坐。”
锦澜听了,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你也晓得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怕是将我这里的点心都吃腻了,不愿再来了吧?”
“姐姐说的什么话?”叶锦薇撅起小嘴,“这府里,也就澜园能常吃到好吃的点心,若不是让我搬来这儿住都愿意。”
“好啊,为了点心才想搬过来,你个小没良心的,亏得我平日对你这般好。”锦澜掩嘴笑骂道,叶锦娴曾有一次来澜园刚好碰上尚嬷嬷也在,因为贪吃,挨了一顿好说。从此以后就怕了这位古板的教引嬷嬷,只要看见她的身影,定然退避三舍。
叶锦娴吐了吐粉舌,“谁让姐姐在屋里摆了这么大一座冰山。”她左右看了眼,一脸后怕的样子。
“你这又是跟谁学的嘴,当心尚嬷嬷知道了,叫你好看。”锦澜一副哭笑不得的摸样,不过她说的倒没错,尚嬷嬷见天里板着脸,不苟言笑,确实像座消暑的冰山。
叶锦娴缩了缩脖子,连忙扯着锦澜的袖子来回摇晃,撒娇道:“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和尚嬷嬷说,若叫她知道了,以后我可就真吃不到澜园的点心了。”
沐兰端了茶点进来,见叶锦娴这样晃着锦澜,赶紧说了句:“三姑娘,我们姑娘一早起来便有些头疼,你若再晃,怕是受不住。”
叶锦娴一听,立即便松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姐姐没事吧?”
锦澜摇了摇头,嘴里打趣道:“哪就说的这么严重,沐兰,你可别吓着三姑娘了,万一她往后不敢来,咱们的点心可不就馊坏了?”
沐兰抿嘴一笑,连声应是,摆好茶点后便退到一旁伺候。
叶锦娴仔细端详了下锦澜,见她是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端起黄花梨卷草纹小几上的茶盅,刚捧到嘴边却顿住了手,想了想,干脆搁下茶盅,从袖子里摸出一方锦帕,“险些忘了,我可是带了好东西来给姐姐的。”
锦澜好看的扫了眼她手里的帕子,“什么东西。”
叶锦娴边轻手打开帕子边说道:“前几日白府送了赏花帖,姐姐病着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