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在伺候,虽然不是产房但韶姨娘刚生完孩子,身上的恶露未止,屋子里萦绕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老太太。”青柳见到来人,赶紧屈膝行礼。
韶姨娘半躺在床榻上,手里正捧着竹绷子,丝线翻飞,不知在绣些什么,直到青柳出声才回过神,忙将手头的活儿放下,掀开被子便要下床行礼,“老太太您怎么来了?”
叶老太太脸上带着笑,阻止她道:“好了,你身子弱,这儿又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
瞧着老太太和蔼的笑容,韶姨娘原本紧绷的心里顿时一松,不过仍旧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起身,“谢老太太。”
叶老太太笑似非笑,错眼望向床边的竹绷子,“这是”
“回老太太,这是奴婢做的肚兜,是给二少爷用的。”韶姨娘拿起竹绷子,上头是绣了一半的五彩蝙蝠,针脚细密工整,五蝙栩栩如生,足以看出下手的人技艺非常精湛。
叶老太太眸光微微一闪,孩子太大,韶音生产时就昏厥了,而她又亲自下令封了丫鬟婆子们的嘴,因此即便是当娘的也不晓得自己生的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韶姨娘抚摸了下缎面上的绣纹,突然砰地一声就跪下了,扬起含泪的眼眸,凄楚的说道:“奴婢确实没有害太太,那些事儿全都是,全是素心一人所为,求老太太明鉴!”说罢磕了两个头,泪珠夺眶而出。
叶老太太的笑容淡了几分,她侧头扫了眼杵在一旁的青柳,“小厨房里熬着姨娘的燕窝粥,你去看看得了没。”
青柳迟疑的抬起头,却对上吴嬷嬷略带冷厉的目光,吓得赶紧垂下头快步出了屋。
厚重的木门重新合上,屋子里只剩下叶老太太和吴嬷嬷以及韶姨娘三人。
韶姨娘心里生出一丝不安,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叶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一旁坐下,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
吴嬷嬷上前,将手里的朱漆描画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小心的端出一个青花海碗,“姨奶奶,这是老太太特地让庞大夫开的滋补药,你快喝了吧!”
洁白的碗里盛了大半碗乌黑的药汁,正散发着热气,显然是刚熬好。
韶姨娘盯着那药碗,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她缓缓站起身,勉强笑了笑,道:“我这身子好得很,何必浪费这些贵重的东西。”
吴嬷嬷笑道:“姨奶奶说的什么话,你如今也是金贵的人儿,老太太说了,这府里上下事物繁忙,哪处都少不了你,因此才备下进补的药方子好让你的身子早些康复。”
韶姨娘抬眼看向叶老太太,可叶老太太阖着眼转动着手里的念珠,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的叨咕着什么。
“姨奶奶,这药得趁热喝才有效。”吴嬷嬷端起药碗就凑到韶姨娘嘴边。
浓郁的药味瞬间钻入鼻子,韶姨娘心头一惊,想也不想抬手便朝那碗扫去。
青花海碗翻落在地,跌了个粉碎,碗里头的药汁大部分都撒在吴嬷嬷身上,滴滴答答往地上流。
韶姨娘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可触及吴嬷嬷身上的狼狈,又看见叶老太太铁青的脸色,顿时惊慌的道:“奴,奴婢该死!”
吴嬷嬷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道:“不打紧,好在药煎多了,还剩了些。”说着转身重新打开食盒,里头是双层,底下异常竟也摆着个青花碗,只不过比方才的略小一些,不过所盛的药汁看想去相差无几。
哪有人煎药还特地煎两碗?韶姨娘望着叶老太太,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退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