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故作镇定的回到正房,唐嬷嬷唤了沐兰守着小书房后,也匆匆跟了过来,瞧着锦澜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唐嬷嬷心里一紧,“姑娘,莫不是他”
“没有!”锦澜下意识的出口反驳,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突兀,干干的笑了笑,“嬷嬷多虑了。”
唐嬷嬷寻思了下,确认方才自个儿没听到什么小书房里有可疑的动静,又仔细盯着锦澜上下打量。
锦澜被唐嬷嬷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便借口乏了,赶紧窝到里间去,准备上床小歇片刻。
唐嬷嬷在锦澜身后又端详了两眼她走路的姿势,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来,“姑娘,如今人也带回来了,往后可怎么安置?”
锦澜坐在妆奁前的富贵花开红木长背椅上,对着菱花镜将头上的蝶翅镶蓝宝石花钿簪拔下,想了想,才道:“就将他安置在小书房吧,从今儿个起,嬷嬷和沐兰一起轮流看守,对外便同关闭院门一样,就说我要抄经,不许旁人打扰。”
“那碧荷怎么办?”唐嬷嬷上前替她解下头上剩余的钗环,忍不住又问。
锦澜秀眉微蹙,碧荷确实不好办,毕竟她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又不比其他粗使的丫鬟婆子,若是用上回的法子将她拖在屋内,难免会让人起疑,尤其是老太太。
微微曲起的指节轻轻叩着青鸾牡丹团刻红木长方桌,沉吟了好一会儿,锦澜才抬起头淡淡一笑,“那就寻个恰当的时机让碧荷到小书房里晃一圈。”
“姑娘的意思是”唐嬷嬷透过菱花镜看到锦澜灵动的双眼,心里顿时一悟,点头笑道:“奴婢省的了。”
锦澜是真的乏了,一早便起身出府,接着又是想法子带人进府又是被公审,还要帮阎烨上药,林林总总折腾到现在,不乏才是怪事,可她卸了首饰锦袄,躺在暖烘烘的床榻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合不上眼。
记不得第几回换姿势,锦澜干脆翻身坐起,捂着被裘靠在床头愣愣出神,唐嬷嬷并未守在里间,而是在外间帮锦澜绣鞋面。
锦澜扭头看着妆奁边上的菱花镜,里头正映着一张娇嫩白皙的小脸,她抬手将覆在左颊上的发丝轻轻撩到耳后,嫩白如玉的脸颊上似乎还带着方才那股微凉的掌温。
他为何要那么做?
说起来从头一回在灵济寺碰见开始,她与他只见过寥寥五次面罢了,可似乎他的举止一次比一次大胆。
锦澜想起被阎烨抢走的荷包,便将手绕到颈后,窸窣的摸到一道结绳,接着往前轻轻一划,一枚仍带着体温和少女特有体香的墨色玉佩便被她从鹅黄色的贴身绫衣提了出来。
这枚玉佩自从三年前的端午,被阎烨亲自帮她带上身后,就不曾解下过,一直佩戴在她胸前,原本碧色的结绳已经微微泛起了白,且也比三年前显得短了许多。
锦澜将玉佩托在掌心,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闭上茫然无措的眼眸,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
历经两世,虽不曾出阁,可对男女之间懵懂的情感,她仍是清楚的。
方才在小书房里,阎烨那轻薄的举止,她心里虽觉得恼怒,可更多的却是羞涩,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期盼。
她是动心了么?
可这念头刚起,前世的记忆犹如潮水般哗哗涌来,瞬间将她湮灭其中。
犹记得晶莹洁白的玉兰下,那个如兰芝玉树般俊朗的男子。
同玉兰花瓣上的晨露般,清透莹润的笑容。
还有磕磕绊绊间伸手扯住的一角袍子。
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殷殷期盼。
最终却成了她凄然身亡的罪魁祸首
锦澜柔软的身子倏然一僵,捧在手心中的玉佩宛如少得通红的炭火,灼得她双手蓦的一缩,玉佩便直直坠回了她胸前。
她到底还是无法释怀。
锦澜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个身子颓然的软了下去,缩在被裘里窝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只是她睡得极不安稳,反复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天色擦黑,沈氏和叶霖便回了府,叶霖满身酒气,但眼神还算清醒,他并未忘记今日是锦澜的生辰,先在外院梳洗一番散散酒味才往澜园去。
沈氏比他先行一步,不过她到澜园时锦澜也刚刚起身梳洗完毕,正由唐嬷嬷梳着头。
看着女儿的面色不大好,沈氏皱了皱眉,看向唐嬷嬷,“澜儿的脸色怎会这般难看?”
唐嬷嬷利索的将手里最后一撮发丝盘好,才小心翼翼的将午时发生的事一一说给沈氏听,当然,自是略去了阎烨的那部分。
啪!
沈氏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真是欺人太甚!”
一听宁姨娘竟趁着自己不在,对锦澜竟起了这般狠毒的心思,沈氏不由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到紫藤小居将宁姨娘拖出来狠狠的修理一顿。
“什么事惹得太太生这么大的火?”一道清朗的嗓音传了进来,紧接着珠帘被人撩起,叶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唐嬷嬷和挽菊碧荷等人赶紧屈膝行礼,“老爷。”
沈氏显然没想到叶霖会来得这么快,她还同锦澜说上几句话,自然也就没有将叶霖要来的消息透露出来,这会儿锦澜看到叶霖,顿了顿才起身福了一礼,“父亲。”
叶霖这段时日繁忙,自打锦澜上京后,也不曾同女儿好好见上一见,看到锦澜仍是恭谦有礼的摸样,不由满意的颔首,脸上的慈爱愈发明显,“澜儿快起来吧。”
锦澜这才起身,抬眼望向三年不见的叶霖。
还是那般温文儒雅的姿态,同三年前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