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念现在就是缺少一个会做糖的人,她懂得基本制作的流程,之前也有看村民做过,可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做过。
心里总有点怵的慌
毕竟很多事是理论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哪知徐迎风摇摇头,“没做过,在书上见过制作方法,这次秋闱时,有幸尝过一次,确实是好吃的,比起红糖,它更加的纯粹,口感更加细腻”
“就是价格太高了,需一两银子才得一两白糖,我便只买了一两回来”。
顾念念自然是知道价格昂贵,“贵,你们才能赚钱,我们县才能富起来”
“走,带我们先去瞧瞧甘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制白糖的作坊就要开始开起来了”
说完顾念念抬脚出门。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
顾念念看着地里成片的甘蔗,心里满是欢喜,掰下一节撕开外头的青皮咬下一口细细咀嚼。
“嗯~甜度还不够,不过再过两月也差不多了”。
顾念念拿着甘蔗把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在田埂上走着。
此时的田埂,已经收过第一季的稻谷,现在刚插完第二季的青苗。
徐迎风追上顾念念,“今年多亏了大人的书,百姓们种的稻谷除了用来缴纳赋税之外,还多了不少,现在真的是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吃的上大米饭”
顾念念本来低着的头,忽的抬起头来,目光犀利,“你家的那些佃户,下人可能吃的上大米饭?”
徐迎风突然被问话,一时回答不出,在那次培训之前,父母从不让他管田地里的事。所以对这种事是一律不怎么在意
那次学习后回来要教那些佃农怎么种田,那就不得不下地,跟他们聊过,发现世上有太多的人身不由己,卖身为奴并不是他们所愿,大部分人是因为形势所逼,他们也想有田种,有自由身。
他就问父亲,“他们怎么没有田地种”
父亲只是摸摸他的头,“我们是雇主,他们是雇奴,他们要不就是外来人口本就没有田地,要不就是因为欠钱,把田地卖了,我们花钱请他们干活,他们也算有个活路,我们的田地也有人种,启不两全其美”
“这么说来我们是帮了他?”
徐父抚着胡须,“可以这么说,他们在我们这至少可以活的下去。”
“若是他们想给自己赎身可以做到吗?”
徐迎风又继续发问
“当然可以,只要有银钱,我多少钱买的他们他们多少钱把自己赎回去便是”
徐父眉头皱起,的语气有些隐隐的怒意
“可他们在我们这没有工钱,怎么将自己赎回去?”
是的,在徐家做活可以活下去,但是没有工钱,不过这在那里也算是好的,有的动不动就打骂佃户都大有人在。
“孩子,为父就不该让你去参加那次培训,回来之后总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很多事情它是自古有之,规矩也是祖宗定的,怎能更改”
徐父平复下自己的语气,耐心解释道
“自古有之便是正确的?”
徐迎风一句话又把徐父气着了
徐父一边顺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骂道,“逆子啊,逆子,你是想返祖宗不成…”
徐母忙上前帮助自己丈夫顺气,任她平日再宠溺自己儿子,此时也看不过去,“迎风别再顶撞你父亲了,回你的房间去……静思己过去”。
徐迎风也是真真切切的静思己过了一会,只是静思己过之后还是认为自己没有说错,祖宗定的规矩怎么就能保证就一定是对的呢?
不过他也学聪明了,尽量不跟自个父亲对着干。
顾念念见徐迎风不说话,意识到自己言语过于犀利,在这个时代,富农家中有家奴和佃户太过正常,自己家不也有奴婢吗?
这是封建时期不可避免的,而且她也是其中的受益者,而且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徐迎风也不是主要管事的,顾念念走近拍了拍徐迎风的肩膀,“听说你家开了辣椒作坊,可带本官去看看?”
徐迎风抬起头,“大人,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
顾念念继续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
徐迎风跟在一旁,声音铿锵有力“祖宗定的规矩就是正确的?就不能改吗?自古有之就是对的嘛?”
顾念念听见这话脚步一顿,他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按理说他们都是在封建礼制下教育长大的,最是尊崇祖宗礼法规矩。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回答,这位稚嫩胆大的少年郎才能听懂接受,顾念念脚下的停顿的步伐继续往前慢悠悠的走着。
良久,久到徐迎风以为他也回答不出来时,顾念念才缓缓开口,“你为何这般发问?”
徐迎风把自己与父亲谈话的内容一一讲述出来。
顾念念听完,缓缓道来,“祖宗也是人,他们只是比我们早出生那么几十年,几百年,他们是值得我们尊敬,几十上百年后我们也是下一代人长辈,祖宗,你能保证你在现在定的规矩就适应下一代的人吗?”
徐迎风摇头,“我不能保证”
顾念念,“正是如此,粮食不够,闹饥荒时,百姓吃不上饭,需要卖身为奴才能吃饱饭,这些都是人之常情,那如果在粮食足够的情况下,人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那他们还会愿意卖身为奴,给别人家当牛做马吗?生杀大权掌握在他人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