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显然没有人会为她解疑答惑。
林逸不是意气用事的人,相反为人处事很圆滑机敏,见状笑着打圆场:“人已经齐了,不如开始抓周吧!”
夏家不比夏溶柳前世的家富裕奢侈,却也小有薄产,夏老娘看不上这个孙女,林氏和夏至书却都把夏溶柳放在心尖尖上,给她准备的抓周礼可谓十分齐全。
小小的方桌上,笔,墨,纸,砚,印章,账册,铜钱,吃食,玩具,儒、道、佛三家的经书,再加上夏溶柳是女孩子,还有绣线,花样子,铲子,勺子,剪子,胭脂,水粉,娟花,珠钗,就连琴棋书画都各准备了小样,可谓是应有尽有。
王姑母看到这满桌子登时露出笑脸:“哎呦,我的好嫂子,你这准备的可真齐全!”
夏老娘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的道:“都是你侄媳妇准备的。”
王姑母笑容越发热烈:“真是费了大心思了,一个丫头家,居然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来。”
林氏心里早有不耐,脸上虽不显露,却听得出来语气淡了不少:“丫头也是心上宝呢,您老人家也是儿女双全的人,难道还会厚待表弟,轻慢表妹不成?”
王姑母原本是倚老卖老,仗着自己长辈的架子故意揶揄林氏,却没料到被林氏不轻不淡的噎了回来,当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唯独一双牛眼睛睁得大大的。
旁边的林老娘赶紧和稀泥:“看太阳是越来越大了,快让茵茵抓吧,小孩子皮肤娇嫩,当心晒坏了!”
林氏温婉一笑,将夏溶柳放在桌子上,柔声让她去抓。
抓周这种东西若是还抓不好的话,那她夏溶柳可真的是白活一次了。
夏溶柳行动敏捷,噌噌几下就抓到了自己想要的,只见她左手一个印章,右手一把小琴。
大人们皆面带喜色,赵姑姑笑道:“好彩头!咱们茵茵以后一定也是个官夫人!而且还是个精通琴艺,知书达理的好女儿呢!”
这两样彩头对于女儿来说的确是极好的,林氏满脸温柔笑意,林大舅更是抱着夏溶柳亲了一口肥嘟嘟的小脸颊。
不料却响起一个不大和谐的声音。
“茵茵小心些,那小琴上的琴弦怪锋利的,小心划破了手。”
说话的正是王嘉颖,她内心暗恨:抓了个印章就是官夫人,抓了把小琴就知书达礼了,姓林的一家人都是土里刨食的土老冒,哪里懂什么诗书礼御,去哪里嫁官老爷?
夏溶柳岂会如她的愿,两手将东西往怀里一揣,仗着自己年纪小奶声奶气的道:“这琴弦是棉线,划不了!”
王嘉颖心头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么小年纪的孩子居然能听懂大人的话,微微抿唇,也不再多说了。
夏至书看着夏溶柳小小个人说话有理有据,忍俊不禁道:“那爹爹帮茵茵保管好不好?”
夏溶柳这才点点头。
抓完周,都留下来在东侧屋用饭,用饭之后夏老娘便哼哼起来,只说吃多了胃里不舒服,让夏至书扶着她到主屋里去歇歇,又叫上了王姑母,说好几个月不见了,要和小姑子说说话。
林家人对夏老娘的做派显然是习以为常了,林逸帮着姐姐收拾碗筷,林家二老则抱着夏溶柳去西屋休息。
林老爹和林老娘年纪大了,躺床上没一会儿就呼噜震天响,夏溶柳却丝毫睡意也没有,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拼命的给小绿使眼色。
也多亏了小绿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根本没发觉下溶柳的蹊跷,只觉得小主子很聪明伶俐,悄悄的抱了夏溶柳到院子里的梨树下乘凉。
夏溶柳软糯的道:“小绿姐姐,那个颖儿姐姐是谁呀?怎么老是偷看爹爹呀?”
天可怜见,王嘉颖那一眼哀怨之后再没有偷看过夏至书,可小绿心里有气,也没有在乎这细节,只以为王嘉颖偷看的时候被小孩子瞅见了,气愤的哼了一声:“谁知道那个狐媚子又打的什么主意!”
小绿心思单纯,都不用夏溶柳套,自己劈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交代得一干二净。
原来,随着王姑母和夏老娘关系越发亲近,王嘉颖和夏至书年少时便常在一块玩耍,年纪大了,夏至书又考中了秀才,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再加上少女怀春,两家都有了做亲的意思。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夏至书看中了林氏,还非卿不娶,夏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姑嫂二人也真不能看着夏至书闹绝食,捏着鼻子同意了这门亲事,只是王嘉颖的心思,却一直没有熄灭。
像今天这种甩个眼神都是好的了,夏至书刚定亲那几天,王嘉颖是见天的往夏家来,来了就抱着一把琵琶弹些酸溜溜的曲子,直到后来夏至书和夏老娘发了一次脾气,才渐渐的不来了。
听了一耳朵八卦的夏溶柳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他老爹老娘的爱情故事还蛮曲折动人的。
两个小孩子在梨树下嘟嘟囔囔呢,午后的阳光慵懒散漫,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没人注意到原本在东侧屋收拾碗筷的林氏端着一筐针线去了东屋,直到那一声尖叫响起,二人才打了个激灵。
整个院子一瞬间从岁月静好变的嘈杂忙乱,所有的人都跑向东侧屋,可待他们看清楚屋内的景象之后,个个傻了眼。
屋内堪称一片狼藉,王嘉颖衣衫不整,大半个雪白的肩膀在外裸露着,她半跪在夏至书的身前,拽着夏至书的袖子哀哀哭泣,而夏至书呢,又急又臊,脸色通红一片,想要提脚走却又被王嘉颖死死抱住。
林氏多温柔一个人,眼眶登时就红了,快速上前几步一把将地上的王嘉颖提起来,“啪”一声甩在她脸上。另一旁的林逸更是眼疾手快的拽起床上的单子,配合着姐姐二话不说把王嘉颖裹成了个蚕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