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匠活儿做得累了,便停下来歇一歇,也顺便招呼了一声小儿子。
“二郎,你也歇会儿,活儿虽多,慢慢做就是,别把自个累坏了。”
他们最近这段时间,是真的挺忙,一天都没歇过,特别是听大郎说,赚到钱就盖新房子的话,二郎就更拼命了,他都怕把孩子给累坏了。
杨二郎摆了摆手:“阿爹,你年岁大了,自个歇着就是,我人年轻,还能干,就不用歇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要是你累出病了,还得请大夫抓药,活儿也得耽误了,让你歇就歇一阵,活儿再要紧,也不耽误这一时片刻的,真要累病了,多的都去了。”
听到这话,杨二郎才停下手里的活儿,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杨木匠就顺手递了杯茶水给他:“喝几口吧!”
杨二郎倒是端着水,听话的喝了几口。
耳边就听到杨木匠说道:“我跟你说,别仗着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厉害,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吃药,再多的家底都要被掏空了,反倒是身子康健,没病没灾,就算家里没钱,日子也还能过得。”
“阿爹,我都懂,平常时候我们也没这么忙,也就是这段时间忙碌一些罢了,倒也累不坏,没活儿时候,不都在歇着嘛。”
阿爹以前也从不说这些话,可见是今年活儿多,赚到手的钱也多,便跟他讲起养生一说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瞧着,从开了铺子后,我们这活儿就多了起来,往年,也就忙这一季,往后的日子都得歇着,但今年可能不一样了,铺子里若是一直能接活,我们就歇不了。”
杨二郎听到这话,微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以为就年前的时候会忙碌,年后就没活干了,毕竟年前婚嫁的人家多嘛,年后大家都停下来了,养精蓄锐,静待开春耕种。
“阿爹,你确定我们年后,也会一直忙碌吗?”他微拧了下眉。
忙碌其实也是好事,有活做才能赚钱嘛!
“你这什么神情,有活做不好吗?”这孩子莫不是想偷懒不干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是一直忙碌的话,春耕的时候怎么办,我们不得下地干活吗?”铺子里的活儿要紧,但地里的活儿更要紧啊,耽误了春耕,地里可就没收成了。
杨木匠一怔,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对于农户人家,春耕是极为要紧的,关乎一家的生计,但他们家有这门手艺,也不全指着地里吃饭,不过以前,能接到的活儿少,地里的收成就很要紧,但现在嘛,接的活儿多,指着这些木工活计,也能养活一家子人。
但是,他们多少年来,种地也种习惯了,绝没有让地里荒着一说,那地怎么也要种。
仔细想了想后,开口道:“现在倒不着急这个,到时候再说,若是实在不行,可以效仿秋收那般,雇些人来帮着干活,若是顺利,倒是省事了,就不知那时节,好不好雇人……”
对于这方面,他不是很熟,倒是有些担心。
杨二郎听得眼睛一亮,是啊,也未必非要他们自己下地,完全可以请人做工嘛,至于他阿爹的担心,反倒不是什么事。
“阿爹,这方面我们没经验,回头可以找杜嫂子请教一下,她跟牙行那边的人熟,到时候请她帮忙。”
“这话倒对,提前一些跟她说说,若是不成,再想别的法子也不迟,再不济,我们村里还有这么多人呢,等他们各家忙活完,再帮我们家一把,料想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想,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顿时眉目舒展开来。
这一桩事说好,杨二郎这才有心情说起别的来。
“阿爹,做的那些木头块,已经弄出来不少,什么时候送去城里?”
“什么叫木头块,都跟你说了,那东西叫积木,木头块一听就不值钱,但积木一听,这名儿就很别致。”
就算取个别致的名字,那玩意儿,不还是块木头嘛,但他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与自家阿爹太计较。
只得应道:“是是是,那个积木,已经弄出来不少,什么时候送去城里,要我说,早些送到铺子里去,也能看看好不好卖,若是不好卖,我们也就不必做那么多,耽误事儿不是。”
杨木匠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是还没有见过,这积木是怎么个玩法,也怪我之前没跟你说一声。”
“不就是些小玩意儿嘛,这东西还能怎么玩?”
他也算是从小玩木头长大的,几个不同形状的木头块,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我之前也是跟你这么想的,但是上手摆弄过之后,才发现这些小玩意儿,也怪有意思的。”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道:“你跟我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杨二郎这会儿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他阿爹一把岁数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怎么还对几块木头块感兴趣了,瞧着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还真拿几块木头块当稀罕物了。
“阿爹,那木头块也就是多几个形状,也没什么稀奇的啊!”
嘴里说着,脚下步子倒也跟上了。
“别说那些废话,亲眼见过,你就知道了。”
“我不都看过的嘛,那些小子做工倒也挺细致,打磨得挺光滑,没有什么毛刺,小孩子拿在手里把玩,也不会伤着手。”
这行手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表面得光滑没有倒刺,要是让人上手一摸,就扎一手血,那还得了。
听到这话,杨木匠就点了点头:“这点必须得有严格要求,表面必须得光滑,不然扎到人家小孩子的手,人家大人可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