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也从杨木匠家领了些活,一回到家,便招呼起家里人来。
“大家都来帮手做活,东西做好了,就可以拿去杨木匠家换钱了,这时节家里也不忙,都闲在家里没事干,有这活计,正好可以赚点钱。”
说完这话,便又轻轻舒了口气。
“今年年景不太好,家里粮食欠收,不过好在今年的活儿也多,之前接了做竹签的活儿,赚到一些,现在又有这木工活,可见天无绝人之路。”
她也是恍然发现,今年村里大家伙的日子,似都好过不少,就是自家好像欠了些运气。
江树根坐了过来,听了宋婆子说要怎么做,便也不吭声,拿了木头开始闷头干活。
江光宗也从屋里出来,天上的淤青还没散尽,最近都待在家里,门都没出,不过在自家里做点活儿,他倒也没什么意见,拿了木头开始削起来。
见招呼了半天,就他们三口人做活,宋婆子就不满了,这木工活儿是做得多,钱也赚得多,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她听好多人家,都是全家齐上阵,老人、孩子都帮着一块儿做,那速度可快了。
随即便抬脚进了宋秋花的屋子,见她斜靠在床边,神色恹恹的,动作就是一顿。
“秋花啊,你身子还没养好,就好好歇着,我就不喊你干活了。”
话说完,便转头看向旁边,拿着绣绷子的陈明香,道:“明香啊,你也不小了,那削木头的活儿也不费事,你也出来跟着我们一起做,多一个人做,也能做得快一些,多赚一份钱。”
这活儿还不知能做多长时间,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多赚一点,回头人家不需要了,想赚都赚不到了。
她心里也想得清楚,宋秋花小产,这身子必须得养好,不然怎么怀孩子,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之前那个孩子,落掉了也确实可惜,但没能保住又能怎么办,只盼着身子养好后,能尽快再怀一个了。
陈明香听到点她的名,身子就是一僵,刚才宋婆子在院子里喊话时,她就听到了,刻意没有出去,就是想避免干活,哪知道她没出去,人家居然还特意跑进屋来喊她,一点眼色没有,心里就好气哦。
“阿奶,我正绣花呢,削木头的活儿我怕是做不来,就不去了吧!”
她这一双手,是用来绣花的,削什么木头,把手磨粗了,以后还怎么做绣活,手往料子上一摸,就能勾得起丝,她才不想有那么一双粗手。
“什么做不来,你一向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那削木头的活儿很简单,你怎么可能学不会,而且我也是头一次做这活儿,要是学不会,咱们就一起学,总能学会的。”
嘴里说得客气,实则心里已经暗骂起来,就说这陈明香是个懒的,她这做阿奶的都特意来喊了,还在这儿推三阻四,如此不识抬举。
话说完,转头看向宋秋花道:“秋花啊,孩子不能惯着,得学着勤快,家里什么活都该学着做,不学那就什么都不会,以后嫁去婆家是要吃苦头的,你这做阿娘的,心里该有些数才是。”
这话不是头一次说,但宋秋花宠孩子,而陈明香又是想方设法的偷懒,来家里这么长时间,还真是一点没学到勤快,也就是给侄女留颜面,她才没出手管教,要是以前,她是会直接动手打人的,再怎么犯懒,多打几顿,自然而然就勤快了,哪用费什么口舌。
所以,要她说吧,还是宋秋花不会教孩子,才把孩子给养成这样。
宋秋花眉头微拧,姑姑经常说这话,她也有听进去,但明香这孩子,就是个拈轻怕重的,根本就不想干活,她这做亲娘的,又哪会看不出来,她舍不得孩子吃苦,但又想让她学着做些活儿。
毕竟以后是要嫁人的,若是什么活儿不会做,婆家人哪会容得下。
她就有些纠结,抬眼看向陈明香。
“明香,不如就去帮阿奶一起做活吧!”
陈明香神色微变,她心里很清楚,只要阿娘坚定的站在她这边,不让她去做活,宋婆子也不会在这时候强迫她,毕竟阿娘才小产,不能动气,得养好身子。
但是阿娘又一次站在江家人这边,这就让她很不高兴了,每次都这样,只要她与江家人起争执,阿娘总是会选择站在江家人这边的。
“阿娘,我正绣花呢,这门手艺若是练出来了,不比削木头更赚钱呢!”她为什么要去削木头,她明明可以做点更轻松的事。
就知道她会这样,宋秋花心里颇为烦闷,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
转头看向她姑姑,想帮着说几句,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下次再严厉管教好了。
“姑姑,要不就先让她绣花吧!”总归也没闲着。
“秋花,我跟你说,孩子不是这么惯的,这孩子已经不小了,越大越难管教,你要是现在不把她的心思扭正过来,以后大了再想管教,那就管教不过来了。”
宋婆子看了陈明香一眼,掀唇笑了一下,道:“教孩子这方面,你人年轻,没什么经验,我就经你有经验得多了,这孩子的事,你就不要管,先养好身子是正经,交给我来管就好。”
陈明香心想,这死老婆子,有什么管教孩子的经验,教出一个不成器的江光宗吗,这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就江光宗那样的,村里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比他强。
“姑姑……”
宋秋药见她要动真格的,不免有些替自己女儿担心,她姑姑这人,也很是有些手段,就说以前的杜青娘,还有江大丫那几个孩子,在她手底下都是老老实实的。
“秋花,你就别操这些心了,说了好好养身子,家里的闲杂事就都别管,有我呢。”
“明香啊,你阿娘得好好歇着,你也不想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