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香看着她们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面上的神情很不好看。
绣房里的姑娘们,现在都不怎么搭理她,来了之后都是各做各的,也就是江小兰,一来就凑过去与江大丫姐妹说话。
至于她们说什么,现在说得小声,倒是听不清了,之前说得大声时,就是在说什么识字、练字的的话。
这些听到她耳中,让她更觉得不好受。
以前,她是全村最特别的姑娘,不像别家的姑娘,要跟着家里下地干活,要么就是在家做家务,总之,没有一个像她这么闲的,也没有人穿得有她好,在看向村里别的姑娘时,她的目光向来是高高在上。
但现在,她却不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了,江大丫姐妹几个,就很受人追捧,大家就算在忙时,见到她们来了,也都会主动打招呼,甚至凑过去说笑几句。
她之前一直自觉得比江大丫她们强,但现在人家不但也学绣花,还绣得挺好,时常得金氏夸奖,除此之外,人家还会读书识字,还会算账,这一对比起来,自己还真是处处都不如人了。
她曾经的那些高高在上,在江大丫姐妹几个跟前,顿时摔得稀碎。
“你们能不能不要说话。”
她实在没忍住,暴躁的出声道。
江小兰、江二丫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转头看过去,相较于之前,她们这会儿不想让人听到什么,已经压低了声音说,根本吵不着人。
“我们说话怎么了,人长一张嘴,还不让人说话了啊!”江小兰不服气道。
“我们是来学针线的,你们这样吵吵闹闹,都让人静不下心来,还怎么学。”
“我们已经压低了声音说话,根本吵不着,而且别人都没说什么,怎么就你这么多话,我看你就是故意挑刺的吧!”
她们两家的事儿,全村人谁不清楚啊!
“好了,别吵了,我就离开一会儿,你们怎么就吵起来,都安静下来做针线,再要吵,就回家去吵。”
金氏听到争吵的声音,走了进来呵斥道。
顿时大家都乖巧的坐下来继续手里的活计,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真要把人惹恼了,不让她们学,那才是大事。
因着这一事,陈明香一路往家走时,整个人都还怒气冲冲的,以前村里人都让着她,没人敢跟她起争执,现在却是,谁都敢跟她呛声,那个江小兰算什么东西,以为巴续上江大丫姐妹几个,就也能跟着发财了不成!
真是越想越觉得生气。
推开院门时,就见到宋婆子老俩口,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削木头,她心里正觉得生气,理也不理,径直就走了过去,进了屋里。
宋婆子见状,顿时就气恼的将手里的木头,啪一声拍在旁边桌子上。
“我看她是要反天了,如此目无尊长,见着我们就跟没见着似的,连个招呼都不打,怎么的,咱们就这么入不得她的眼?”
一个小丫头片子,平时维持着体面,也都是给侄女面子,她还真当自己有多了不得似的,要不是江家给她一口饭吃,她现在过什么日子都不好说。
江树根也很不高兴,小孩子家有点脾气,他倒也不觉得什么,但这般不将长辈放在眼里,也确实让人生气,况且,这还不是家里亲生的,现在就敢朝他们甩脸子,以后长大了还得了,怕是更不拿他们当回事,就更别指望她能孝顺了。
“这孩子是得好好教导一下,这么下去可不成。”
“我哪里不想教导了,每次一说,秋花就护着她,好似我们都是恶人,让我都不好说什么。”
这也就是亲侄女,要是换一个人,她早就扯着嗓子开骂了。
“再不好说也得说,哪能这样子,再这么纵容下去,越发不像样子。”江树根恼道。
见他是真生气了,宋婆子连声应道:“这事儿我会上心的,现在秋花还在坐小月子,先容她几天,等出了小月子,到时候就收拾她,一个小丫头而已,还能真反了天去?”
要说别人家,坐小子也没这么长时间,休养个几天也就算数,但宋秋花当时是被人给打得小产了,伤了些身子,大夫说要好好养,她又担心经这事,后面怕是不好怀上,就让她坐满一个月,怎么着身子也能养好了。
这一切,她也都是看在未出世的孙子份上。
听她这么说,江树根也不再多说这些,而是转了话题。
“光宗那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脸上还有些淤青,不太明显,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孩子也是个面皮薄的,就因为脸上这点淤青,到现在都还不肯出门,怕人笑话他。”
她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了点。
“先让他养着吧,家里有什么活儿,我们自己就能干。”
江树根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要让江光宗出来干活的话,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也是很心疼的,又不是春耕、秋收这种农忙时节,必须得下地干活,平常一些活计,他做不做也就没所谓了,反正他们老俩口都能干。
宋秋花看到女儿一回来,就坐在那里生闷气,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这孩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次回来就是一肚子气。
“你又怎么了?”有心想不管吧,但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管,还有谁能管。
“阿娘,你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教我识字啊?”
她真的有点等不及了,江大丫姐妹几个,已经识得不少字,算账也算得很清楚,自己这里已经落后太多,再要不追赶上,以后就追不上了。
她心里既着急又生气,还充刺着羡慕嫉妒,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扰得她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