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墨书砚察觉到,江绾这位师父的眼神很特别,内敛中带着苍劲有力的锐利。
其中好似还隐隐掺杂着些许他看不出的意味……
一时间,他莫名有种很违和很古怪的感觉。
但这份违和和古怪,是源于什么,他却辨不出来。
江绾在旁边拿胳膊肘碰了碰他,小声嘀咕。
“喂,你发什么呆呢,我师父跟你说话呢。”
墨书砚回过神来,再注意面具男人的眼神时,发现对方已经变了,变得和善。
他没多想,只当自己刚刚看错了,又或者想多了,走上前去,客气又温和。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墨书砚。”
江绾在旁边介绍,“这是我师父,你可以叫他景先生。”
墨书砚颔首,打了个招呼。
“景先生,初次见面,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我随便带了些见面礼,希望您会喜欢。”
景先生点点头,笑道,“有劳你费心了,坐吧。”
很快,古灵上前,将墨书砚手里的东西都拎走。
她仍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只是多看了墨书砚两眼,然后又扫了眼江绾,才转身离开。
她走后,江绾落座,给师父和墨书砚都倒了杯茶。
“师父,您喝茶。”
“你也喝茶。”
两个男人端起茶盏,都朝对方比了下,弄得跟喝酒似的,然后开始交谈起来。
“景先生,没想到您就是绾绾的师父,久仰大名,绾绾有您这样厉害的师父,是她的荣幸,她被您教导的很好,托她的福,我爷爷的身体已经被治愈,还被调养的很好。”
景先生淡笑了笑,“是绾绾天资聪颖,在医术这方面天赋过人,我能有她这个徒弟,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说来说起,都围着江绾打转。
江绾在旁边接连被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半埋着头喝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古灵不知何时也走了回来,听到这番话,脸色不怎么好。
但好在她素来都冷着一张脸,平时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说着,景先生把话题转到了墨书砚身上。
“我听说过你在商界上的传奇,你年纪轻轻,就能执掌偌大的墨家,让整个家族在京都乃至全球,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还真是了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景先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称赞。
墨书砚谦虚,“您谬赞了,家族企业,底子好,我不过是维持而已。”
“哪里的话,你的能力可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说句冒昧的话,即便你不是墨家人,哪怕是个寒门弟子,也能凭借你惊人的能力,也一定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只是……”
前面谈的好好的,忽然,景先生话锋一转。
墨书砚倾听,“您说。”
景先生盯着墨书砚,眼神忽然带着几分探询的意味,语气也不复方才热络。
“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和绾绾离婚?”
一句话,瞬间让刚刚还和谐的气氛,陡然变得僵凝。
空气好似停止了流动,江绾一整个呆滞,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墨书砚也有些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看了眼身旁跟鸵鸟似的小女人,然后平静道,“当年确实是我不对,我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任何借口,来开脱自己的错误。”
景先生语气中带着责备,“你和绾绾离婚,自然是你的不对,但我在问你为什么。”
他眉头微蹙,口吻不善。
“就因为绾绾不是江家的真千金,所以这婚姻就不做数了?还是说,你只是拿这件事当借口,其实你早就不想和绾绾再过下去了,毕竟我听说,你和绾绾结婚,本就不是出于自愿。”
没想到师父居然会揪着这件事不放,江绾头皮发麻。
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当头鸟了,也不想让场面变得更尴尬,干脆自己认下来。
“师父,其实当年我也是想离婚的,毕竟我不是江家的千金,可墨书砚是和江家千金有婚约在先,是我鸠占鹊巢,我……”
话没说完,墨书砚忽然叫住她,“绾绾,别说了。”
江绾愣住,抬眸对上墨书砚温润的眸子,看到他小幅度地晃了晃头,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墨书砚则一脸正色地看向景先生,目光不躲不闪。
“当初离婚,一方面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的确还没有看到绾绾的好,因为我一心对这门婚事很抗拒,所以压根没心思和绾绾好好相处,总是冷落她,疏远她。”
“另一方面,当我得知她不是江家的千金时,我一边愤怒,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我可以摆脱我自己不想要的婚姻,因为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控制。”
景先生要笑不笑地嗤了声。
“你讨厌被人控制,但就一点都没有想过绾绾吗?她难道不跟你一样,是被强制联姻的?这件事里面,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受害者。”
墨书砚薄唇紧抿,“您教训的的确对,之前是我太自私了。”
一旁,江绾心里却忍不住翻起千层浪。
其实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嫁给墨书砚,并不是因为顺从联姻,而是顺从她自己的心。
在她心里,墨书砚是她暗恋了十年的人。
虽然这些年,她既不敢跟任何人讲出这份感情,也不敢直接告诉墨书砚,但只是这样偷偷暗恋着,品尝暗恋的酸甜苦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