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经上来了。
章德穹拿起面前被大哥斟得满满的酒盅,皱了皱眉:“下回倒不如一起去茶馆,我不喜喝酒——你知道的。”
章德通一饮而尽,闻言笑道:“茶馆中可无酒肆这般有胡姬之舞可赏啊。”
章德穹不得不点头,看向前方赞同道:“这倒是。”
酒肆内部的最前方有一个舞台,有几位漂亮而又大方的胡人姑娘在台上随着琵琶之曲翩翩起舞。
这种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舞蹈,也就在西市中能见上一见。至于那些开在东市中的酒肆,基本上就是真正的酒肆了——除了喝酒,别无它赏。
西市中,大一些的酒肆一般都兼有歌舞行的身份职能在。也正因为这些酒肆多为胡人所开,充满异域风情的胡姬歌舞也是其拿手招牌。
章德穹饮尽杯中略浊之酒,感受着那一股辣味直下心腹,皱了皱眉,抿了抿嘴。
章德通再将酒盅斟满:“请。”
“请。”
……
第二天,是复检开脉之日。
这个仪式实际上主要是针对中上、上上、至上三等的弟子举办的。至于章德通与章德和二人,只是有一名老道士用拂尘轻拂丹田之处,仪式便结束了……
“刚开始三年须在玄都观中住宿,不得外出。以后就无所谓了,随你们自己。只要每周周日上午九点到就行,中午十二点便可回家休息了。”老道士点了点头,向章府众人道。
章升和有些意外:“中间不能探望?不能送些东西去?”
“不能。玄都观中应有尽有,没有必要再来送什么。刚开始三年是最为宝贵的筑基期,不容任何外物所打扰,因此不许探视。不过三年筑基完成之后,就无所谓了。该做官,还能做官;该当将军,还能当将军。这不再影响日常的半个时辰修行。”
老道士看了二人一眼:“我法号为灵道子,是你二人的师傅。今天若无什么大事,便随我回观开始三年筑基吧。越早开始,便能越早结束。况且越早开始,对你二人的前途也越好。”
看着哥哥进了那扇玄都观的观门,章德穹意识到,自己在未来的三年内都见不到这张温和的脸庞了。想起昨日在酒肆中的畅饮,章德穹总算还有些许庆幸。至少二人还有离别之酒,能冲淡这暂别的忧伤。
还好昨日喝了一顿酒。虽说没有不醉不归,但也可算是送行酒了。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切居然发生的这么快,以至于没有办法为暂时离去的二人送上太多祝福。
唯有章老爷子、章升贤与妻子陈安对此早有预料。
“哥,定要早日修成正果啊!”
章德穹向那道尚未在门内走远的身影喊道。
章德通回头勉强一笑:“一定!你也不要太弱了啊!”
“呜——”
小妹方才一直是愣愣地,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轻声哽咽。
“行了,三年而已,又不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章德穹轻抚小妹背脊,轻声安慰。
章升贤闻言大皱其头:“怎么说话的?走吧,站在这里大呼小叫、垂泪涟涟,成何体统?德穹说的也不错,三年而已,非是无期之别,何来悲伤?矫情!”
章德穹看向父亲,无语之至——您这是赞同我所说的话,还是否认我所说的话啊?还无期之别?咱父子俩貌似半斤八两吧?
某老爷子大手一挥:“就是,非是天人永别,三年而已。”
嗯,还是祖父最为强悍……
“呯!呯!呯!”三声清脆的声音,伴随着祖孙三代三人的痛呼声响起。
章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龙头拐杖:“成何体统?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可算见识了!”
某老爷子揉了揉头,大手一挥,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走,出发。”
章府,下午,一位侍仆走进德穹苑:“小少爷,赵家韦浩公子来找您了。”
章德穹笑了笑:“带他来我这吧。”
不多时,一个身材壮硕者走了进来。见得此人膀大腰粗,国字脸,身着一副垂甲,腰上佩着一把重剑,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只有嘴边尚未完全褪去的绒毛能显示他的真实年龄。
“长得穷,你的架子越来越大了啊。居然听我来了,接都不接我一下?”赵韦浩见到慵懒地靠在槐树上的章德穹,没好气地道。
章德穹闻言,佯怒道:“狗拿(浩)子,多管闲事!我乐意等你就是大大的恩赐了,你要怎么地?”
话虽说得不客气,但二人上来就热烈地拥抱了一下,似是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
“小耗子,这一段时间在干嘛呢?我可先后找了你两次啊!”
韦浩闻言呵呵一笑:“家严让我练那云流剑法,不小成,我就出不了门。自从那一天后就一直在闭关,也是这些天才练至小成的程度。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章德穹搬来两个小凳子,二人坐在槐树下。
“你已确定要修武了,是么?”
“废话。”赵韦浩鄙视道:“这是显而易见的。”
章德穹笑了:“那你打算学有所成之后做些什么?参军?游侠?武举?”
赵韦浩几乎是脱口而出:“先为游侠,提高自身阅历;后参军,磨砺自身能力;最后武举,一朝发家,为将卫国。”
章德穹一怔:“嚯,想的可真不少。你就没想过万一你的资质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三大家修行者这种可能性?”
“没有。”干脆利落地回答。
“为何?”
“因为成为三大家修行者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