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转头看向面前的顾兆廷:“顾相爷这是作何?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何至于这样……”
这样吓了朕一跳。
平西王见他如此,倒是没有再说话,反而靠向了身后的轮椅上,就这样再次看起了戏来。
宸王一见自己未来的岳丈如此,则是忍不住了,忙对着面前的父皇拱了拱手,开口为顾兆廷辩解:“回父皇的话,今天儿臣。”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皇帝就变了脸:“宸王僭越了。”
皇帝这个人一向如此,他虽是欣赏宸王,而且有立宸王为太子的心,但是绝不允许宸王在自己面前有造次的心。
而且对于他与相府的二小姐顾曼清交好的事情,他也谈不上喜欢。
他虽然是有意想要扶持宸王,也觉得顾兆廷有些能力,或许宸王登基之后,也是有一定助力的。
但是事情就是有利就有弊。
身为皇帝向来是如此,如今顾家在朝中势大,再加上顾家的大公子顾靖彦也是颇有雄心壮志的人,让皇帝对顾家反而生了几分忌惮出来。
当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后妃的母家势大。
如今宸王这样开口想要为顾兆廷辩解,他自然是心生不满的。
“儿臣
知错。”宸王此人的好处便是知分寸,如今瞧着父皇似是有恼怒了的意思,他也绝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恭敬的行礼之后,低头后退了几步,一言不发。
此时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宸王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回响着。
心中也是十分惶恐的,方才想到顾曼殊那模样,他实在是气急了,所以才想要开口为顾兆廷说项一二,可倒是忘了,父皇一向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和臣子之间交集过密。
如今正是争储的时候,他生怕方才自己这个动作,影响到自己未来的储君之位。
想到这里,宸王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敢抬头去看父皇。
顾兆廷也不是个傻的,瞧出了陛下心中不悦,思忖半日才开口。
“臣今日进宫,是向陛下请罪的。”顾兆廷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自己的官帽缓缓脱下,轻轻的放在一旁的地面上。
他的身子就保持着方才跪在地上的姿势,深深的低下头,额头几乎触碰到了地面。
见一向稳妥的顾兆廷有如此动作,皇帝抬头看向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却仍是一言不发,只等着他开口解
释。
而整个过程中,萧临川如同看戏一般,在原地一脸戏谑的看向面前的场景。
依着顾相爷的三寸不烂之舌,怕是会轻松的将这件事情揭过。
若是从前,可能是如此。
但是今日既然宸王开口了,那就未必了。
宸王一心觉得自己是为了顾家好,是心疼顾曼清,可并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行为给顾家带来了麻烦。
皇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自己皇弟的这个小动作,相比于宸王相在,他反而更相信自己这个皇弟。
自己一路走来,顺利登基,的确少不了他的扶持。
而且这么多年来,皇弟对自己的忠心他是看在眼里的。
若说当年,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父皇最看中的便是自己这个皇弟。
但是皇弟却拒绝了,只说自己只愿意做个闲散王爷。
自那之后,也是真的做起了闲散王爷。
而且表现出对自己的亲近,也正是他的这份亲近,让父皇看到了自己的努力。
先前要不是自己找到他,他是断然不会出征的。
也是自己害了他。
顾兆廷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皇帝,眼眶甚至还闪烁着泪水,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哽咽:“臣对不起陛下的厚爱,陛下
替臣将女儿寻回,臣却留不住这个孩子。”
“自回府之后,她便一直与她的妹妹作对,陛下也知,这曼清自小养在相府里,夫人对她已经是有了感情的,横竖不过是一张嘴而已,所以臣便做主,并没有将曼清送走。”
“但是这两日,曼殊她竟闹着想让我这个父亲写断亲书。”
“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女儿,臣怎么舍得。”
“可是她实在是闹得家宅不宁,整日纠缠不休,臣……臣实在无法忍受,便答应了。”
顾兆廷的声音越来越小,却震惊到了面前的皇帝。
他是知道,顾家这个大小姐既然是从乡下找回来的,定然是个不着调的,更是行为粗鄙之人。
这些事情早就在京城贵女的圈中传开了,后宫里的妃嫔,也经常会将这种事情说与自己听。
所以这顾家大小姐的“风姿”,他或多或少的也是听说了些的。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气魄,要求顾兆廷写断亲书。
要知道,相府在京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门地了,离了相府,她的日子未必会过得更好。
但是也不过是震惊而已,自己做主寻回顾曼殊,不过是为了顾兆廷的颜面罢了。
是为了
自己和顾兆廷之间的君臣之情。
至于这顾家父女如何相处,并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该管的。
听了顾兆廷的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临川倒是忽然开了口:“良禽择木而栖。”
“说起来,到底还是顾相爷亏待了自己这个女儿。”
“到底是比起顾二小姐,这顾曼殊,能带给相爷的利益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