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句充斥着野心的话说出，整个大殿显然更深沉的寂静。
叶苏落没有动，就保持刚刚的姿态，仰头看着太后。
刚刚那些话，若是被皇宫其他人听到，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叶苏落此时的心情却十分平静，只耐心等待着太后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落在她身上略显沉重的目光就化为了柔和，一双苍老的手伸过来：“起来吧。”
叶苏落微怔，就听到太又道。
“不错，敢于承认，还能说出口，不愧是哀家看上的孩子。”
叶苏落愈发怔了。
被太后看上……她吗？
太后的声音透出显而易见的鼓励：“既然想，那就放心胆大去做吧。哀家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希望能看到你君临天下的模样。”
叶苏落心口像是被重重砸了一下，随后泛起温柔涟漪。
太后在鼓励她。
这样的认知让她愈发茫然：“可您不生气吗？”
难道不该大发雷霆，斥责她大逆不道吗？为何太后的语气里却透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太后笑起来，不同于从前在人前露出的得体威压的微笑，此时才更像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带着些许宠溺。
“
晟儿从前的确伪装成了好皇帝，但近几年，却不愿意再装下去了。甚至，要将所有细微的威胁都扼杀在萌芽，不惜向自己的亲骨肉痛下杀手。”
不管是对君华宸的漠视，还是忽冷忽热的关心，亦或者是随心所欲扔下的许诺赌约，哪一件是圣明君主能做出来的事？
太后眯了眯眼：“在医者的事上更是屡次决策失误，明明你才是更好的选择，他却偏偏信了别人的挑拨。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叶苏落大骇！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能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的话。
但……听闻太后年轻时也是个奇女子，不同于世家培养出的大家闺秀。比如会悄悄跟去边疆，会和看不顺眼的人打架，还曾经和先皇在边疆并肩作战。
这么想来，太后这些话好像也没那么难理解了。
叶苏落还没说出什么，就听到太后沉稳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哀家从前被人人称赞，样样都比先皇做得好，可人们依旧觉得我只是个皇后而已。”
“哀家从前也没那么多的勇气，又被感情束缚了手脚，这才甘心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权力被彻底剥夺，成为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
的后宫女子。”
说到这里，太后怜爱的看着叶苏落，像是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但你不一样，哪怕你喜欢君华宸，但这个前提是，你更爱自己。”
“你身上有独特的魅力，能心甘情愿让人俯首称臣。又有足够的头脑和手段，是做皇帝当之无愧的选择。”
叶苏落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您说的这些，君华宸也都符合。他是您最喜欢的皇子，不是吗？”
再怎么说，太后也应该先问过君华宸的意见，再来找她。
这么直接来问她，的确超出她的预料了。
太后很轻的笑了一声：“前些日子哀家也是这么想的，但最近……哀家在你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权势把控在你手里，是更好的选择。”
她爱抚叶苏落的发顶，眼底带着笑，“女子天生更宽容慈爱，也更敏锐。哀家从前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不代表你做不到。”
“君华宸可以是你的皇夫。你尝到过权力的滋味，难道还甘心将权力拱手送人么？”
叶苏落当然做不到。
她只是对太后这些话感到震惊。
一个在古代被紧紧束缚在闺阁和后宫的女子
，能有如此胆识和选择，并且放心大胆的鼓励她实现，这本身就天方夜谭。
可，叶苏落听到了。
她看到了太后眼底迸发的光亮，似乎横跨了这位年迈太后的一生，从桀骜洒脱的少女时代，一直延续到现在垂垂老矣。
叶苏落恭恭敬敬磕头：“臣女，愿意一试！”
太后又笑了，如释重负。
“你会成功的。叶苏落，你会是北安国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哀家拭目以待。”
叶苏落对上皇后灼灼目光，用力点头：“是！臣女绝不辜负太后的期待。”
等叶苏落从皇宫出来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太后告诉她，皇帝这些日子很不对劲。
不仅仅只是情绪波动大这么简单，君丰晟好像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一连几日，他已经拆分了好几个重臣的权利，反倒是对君风易的态度好起来。
原本，皇帝做的并不明显，太后也没察觉到异样。
但就在昨日，皇帝来看她的时候，太后偶然提起这些日子京城的事，察觉到了皇帝眼底一闪而逝的暴虐。
太后这才意识到，君丰晟在日复一日的权力中心，彻底
失去了判断力。
尤其是叶苏落开始迅速冒尖之后，皇帝的猜忌就一日重过一日，他开始更喜欢无条件遵从和追捧他的臣子。
从前顾忌着叶苏落的无可替代性，君丰晟的不耐烦掩饰得很好。但自从有了绝对忠于他的女医，他就迫不及待对叶苏落下重手。
先拆了她的特权，然后夺了她的官。下一步，应该就会针对她本身，或者是周围的人。
叶苏落眯了眯眼，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疑。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