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徐府尚且算是平静。
徐朝前早早下值回来,将徐柳氏母女叫去前院问话。
徐柳氏知道轻重,于是便将责任推到了柳凝儿的身上,说这丫头心大,勾上常兴侯世子,爬床的时候被众夫人给撞上了。
世子气不过,这才有了将她们绑在徐府门前那一幕。
徐朝前气得掀了桌子。
他虽怒常兴侯世子欺人太甚,但更多的是恼徐柳氏丢了自己的脸面,至于昨夜真正发生了什么,并不在他关切的范围内。
对梧桐院这里,更是一句问候都没有。
洛书气得直哭。
而徐容容则不以为然的将她摁在榻上,给她的后背上药。
武平那一巴掌狠毒,落在女子后背尚且留下如此深的印记,若是打在脸上……真不敢想。
文摇在一旁握着拳头,直吸气。
徐容容好笑道:“你们两个人,好大的气性。”
“小姐还笑!夫人对小姐做出这样的事,老爷居然还能忍。”简直枉为人父!
徐容容挑眉:
“你们不会到现在,还对他心存侥幸吧?”
“他今天不闻不问,不是因为偏心;明天若是突然表示关切,也不是因为爱护。他这一生,所作所为皆是权衡罢了。”
“他一个正六品朝议郎
,一年俸禄不过一百五十两,徐府开支多半倚仗夫人,昨夜之事无凭无证,他犯不着跟夫人撕破脸。”
“更何况,夫人定不会据实禀报,更不会说她是为了算计我。”
“可……若老爷一味纵容,夫人早晚要置你于死地啊。”洛书气恼。
“别气,她不是没害着我吗?”洛书将青瓷药瓶收好,嘱咐她早些休息。
洛书急得跳脚,文摇连忙摁住她:“别动!咦……”
“怎么了?”
“你背上的巴掌印,似乎……消了一些?”
“好像……小姐给我涂完药,也不怎么痛了。”洛书也觉得奇怪。
而一旁的徐容容,则满意的看着手中药瓶:这一瓶药,日后卖多少钱合适?
……
相较于徐府的平静,常兴侯内,却是一片哀嚎。
世子武平捂着下身,疼得抽搐。
下腹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府医们忙得满头大汗。
常兴侯闻讯赶来,急得团团转。
而他的嫡妻武姜氏,正在武平的房门外席地而坐,不住哭号:“徐家的那群贱女人,害得我儿好惨啊!我定要扒了她们的皮,抽了她们的筋!”
“究竟出了何事?平哥儿怎么会跟你去韶华庵?又怎么会弄成这样回来?”
武姜氏哪
里敢说实话,只是不住地痛骂徐家妇人。
下人匆匆前来:“侯爷……夫……夫人……不……不好了……”
常兴侯怒道:“何事!”
下人想到门外的场景,止不住的发颤:“是……世子带出去的那些府兵……都被斩了一条胳膊,扔在了门口……而那些胳膊……被……被塞在世子爷的马车里……”
回想自己打开车门,那些断臂残肢扑面而来的样子,他没说完便吐了出来。
“穆戎!你欺我太甚!”武姜氏厉声道。
常兴侯大惊:“此事又与与威远侯何干?”
武姜氏:“……”
可这些还不算完,房内的武平终于止住了血,但府医依然面露难色。
其中一人慢慢走到常兴侯夫妇面前:“侯爷、夫人……世子的那处……怕是不好了。”
常兴侯闻言大惊失色:“什么意思?!”
府医斟酌之后:“我等检查过世子下身的伤处,只怕……只怕是碎了。”不知道是何人下脚,竟是一点也不留余地。
武姜氏也慌了神,她扑过来一把抓住府医:“你给我说清楚!”
府医满头大汗:“夫人,当务之急还请入宫去请太医,兴许……还能有救。”
“来人!备车!”武姜氏已然顾不
上按品大妆,她拨开额前乱发便冲了出去。
……
宫门前,常兴侯夫妇长跪不起。
传令的太监姗姗来迟:“哎呀,您二人怎么还跪着呢。”
不过是半个时辰,武姜氏仿佛老了十岁,她哀哀哭泣:“求陛下恩准,请太医院长史廖大人随老妇回府,救小儿的命啊。”
传令太监面露难色:“不是陛下不肯,如今不光是太医院长史廖大人不得闲,太医院里其他太医都忙着给后宫娘娘们诊脉呢。”
武姜氏见状,目眦欲裂:“陛下!是要弃平哥儿于不顾了吗?”
传令太监笑道:“瞧您说的。”
他弯下腰,凑到武姜氏的耳边:“陛下说了,平哥儿留着那个祸害,往后不知道还要替常兴侯府树多少敌人呢。坏了就坏了,说不定是件好事。”
武姜氏闻言,扑倒在地:“陛下这是要我平哥儿的命啊!”
传令太监直起腰,看着眼前的武姜氏:“夫人说的哪里话?您看咱家,没有那东西不也活得挺好?”
武姜氏一口气上不来,撅了过去。
常兴侯伸手不及,眼见着她瘫软在地。
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传令太监长舒一口气,吩咐宫门前的侍卫:“躺在这里像什么话,快请侯夫人
上马车吧。”
穆戎从宫内走出来时,正好看见众侍卫将武姜氏扔上马车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