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里,柳管事是最先被拖进来的。
徐朝前直接一脚踹在他脸上:“老货!这怎么回事!”
两个账本劈头盖脸砸在了柳管事的头上。
他捡起一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这可是要坐牢的事情,他当然死也不能认:“回老爷的话,这……老奴也不知晓。”
徐朝前气的手抖:“说!银子都被你贪到哪里去了!”
“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奴跟着主家几十年了,岂会做出这种事?”
说完,他环顾房内,指着徐管家骂道,“是你!定是你陷害我!你这个杀千刀的,跑到老爷和大小姐这里来嚼舌根,你不怕断子绝孙啊。”
徐管家不擅与人撒泼吵架,此时憋得脸颊通红。
徐容容出言替他解围:“哦?原来柳管事如此看重子嗣,难怪常听夫人身边的平嬷嬷说,你儿子柳山根屋里一个接一个的抬小妾,如今已经是第四了个吧?难怪这两年府中以家私为名的采买多了这么多。”
“四个小妾?!”徐朝前横眉倒竖,他这个家主只有一个通房,管事的儿子竟然有四个妾室!
“大小姐明鉴!老奴都是用自己月钱养家的啊,并未从府中贪墨。”
徐容容挑眉:“父亲大人官居六品,如今家中尚且人口单薄。柳管事二两银子月钱就能给儿子养小妾了?我听平
嬷嬷说,其中还有一个是扬州瘦马?”
徐朝前听的眼睛都直了。
“大小姐莫听平嬷嬷胡说,老奴冤枉啊!是她栽赃老奴,其实账上的银钱都被她偷偷用空账套出去放印子钱了!”柳管事大喊冤枉。
平嬷嬷刚被拖到门口,她一向在府中作威作福惯了,听到柳管事的话,刚要破口大骂。
可下一刻,嘴巴就被人堵上,手也被人反剪在身后,一动也不能动。
她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屋里的柳管事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如何套钱,如何放贷的事抖了个底掉。
直到柳管事说完,压制她的人才松开手。
平嬷嬷冲进屋内,“噗通”一声跪下:“老奴冤枉!”
徐容容看着她,笑道:“人人进来都喊冤,柳管事平日里与你关系最好,难道他也在构陷你吗?”
平嬷嬷抬头觑着徐朝前的脸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平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最能明白事理。如今父亲掌管合府事宜,账上出了这么大的亏空,此时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难了结呢。”说话时,徐容容目光透亮。
却照的平嬷嬷心如死灰。
她知道,大小姐这是在提醒她:府中已经不是夫人当家。
更是在警告她:此事定会查出真相,到那时,夫人便永远不可能再夺回管家权了。
她将永远失去靠山
。
于是,平嬷嬷跪伏在徐容容的脚下:“老爷明鉴,大小姐明鉴,奴婢只是府中一个下人,放印子钱一事……是受夫人差遣。”
徐朝前面如死灰,徐柳氏这是要害他被罢官吗?
不出一刻钟,徐柳氏便被带到梧桐院里。
往日她来此处,不是施威,便是施舍。
今日,第一次像个囚犯那样被押过来。
因她如今还是一府主母,徐朝前为了给她留些脸面,便遣退了众人。
两个账本摊在她面前,平嬷嬷和柳管家跪在门外,一脸仓皇。
徐柳氏心如明镜,但毫不畏惧。
“你果真套银子出去放印子钱了?”徐朝前问道。
“是呀。”徐柳氏回答的很干脆。
“你可知道,京官不允许在民间放贷?若是被查出定会革职。”
徐柳氏冷笑道:“老爷,就您那点俸禄,如何养活这一大家子人?若不是我省吃俭用,找出些生财的本事,府里能过得这么好吗?”
徐朝前被她嘲讽的面上发红。
“再说了,京官中不知多少女眷在放印子钱,若是要革职,只怕朝中无人了呢!”
徐朝前叹了一口气道:“我不与你掰扯这些!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如今我有急用,还缺六百两。你快去将钱讨回来,平了账上的亏空,解了我的急!”
徐柳氏笑道:“早说缺钱啊!那个放印子钱
的人说了,本金随时能取,我让平嬷嬷走一趟吧。”
说完,她扬了扬手,冲着院子喊了一声。
平嬷嬷连忙出府。
徐柳氏笑着端起已经渐冷的茶碗,看着徐容容,一脸的不屑:“怎么着?容姐儿才管家这么点时间,就捉襟见肘了?竟是连六百两银钱也拿不出来?”
徐容容露出一丝羞怯的笑:“自然没有夫人手段了得,我接手中馈日子尚短,账本也看得一知半解,只够查清夫人做得假账,旁的便再也无能为力了。”
徐柳氏被她说的面皮一紧,不再多言。
半个多时辰后,平嬷嬷一脸惊慌的冲进梧桐院:
“大事不好了,夫人!”
徐柳氏心道一凛,起身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平嬷嬷擦着额上的冷汗,脸色发白:“帮我们放印子钱那人跑了!奴婢赶到的时候,屋子里杂乱不堪,邻居说他下午便不见了!奴婢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几位熟悉府邸的下人,也在找他!说……说是卷款跑了。”
徐柳氏颓然坐下。
徐容容眯起眼睛,笑了。
她知道,京官女眷放印子钱者颇多,如今突然要效仿后宫捐赠家私,第一件事怕是就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