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城位居江南四州最边缘的地方。
当曹阳带着穆家军的众人赶到时,穆戎已经在城西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里昏睡了一整天。
穆陆急得团团转,但穆戎不许他出去求医。
他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军医出现。
他心里苦啊……旁人都羡慕易长史和艾副将,觉得他们可以近身伺候,尽得侯爷信赖。
但谁能知道,侯爷又倔又硬,一点也不好伺候。
就像现在,从昱州出来的时候,又呕了两口血。
也不愿意停下来休养,一路又向颍州城急行而来,一路上,他不知道有多提心吊胆。
生怕侯爷出点什么事!
因此,当曹阳带着军医和一众兄弟们出现的时候,这个十八岁的小护卫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军医为穆戎诊了脉:“侯爷底子好,虽然有些亏损,好好将养一段日子便能恢复。”
穆陆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您看……侯爷是能养得住的人吗?”
军医:“……”
穆陆凑过来,小声问道:“您那里有没有针?若他不听您的,便金针入穴,让他听话,好好养伤!”
军医乜了他一眼:“你小子胆子挺大,在穆家军中倒是少见。”
慌得穆陆
连忙捂上他的嘴巴:“嘘!别说漏了。”
穆家军一事,乃是绝密。
穆家军是先帝特赐的威远侯卫队。
先帝在位时,大周多次出现过暴乱和谋逆,老威远侯多次救先帝于水火,为表信任,先帝钦命威远侯府暗中培植穆家军,再将他们分散到各个军中。
这样的安排,一来可以灵活调动应对突发状况,二来也可以监视军方势力,防止不轨之人图谋。
穆家军之事绝密,只有威远侯和当今皇帝两人知道,名单更是在威远侯一人手中。
前世,武天琪用尽办法,就是为了让穆戎交出名单。
结果穆戎扛住了种种酷刑,而徐容容则是一把火烧毁了书房,让武天琪彻底没了希望。
此次南下,穆戎所带的卫队,明面上是普通的军中护卫,其实各个都是穆家军的好手。
只是,此事不能让旁人知道。
尤其是出身东宫的曹阳。
军医的嘴巴被穆陆牢牢地摁住,他扒拉几下,才将自己从穆陆地魔爪下救了出来:“你放心,那位大人一来就扎进书房看卷宗去了。”
“并且……”军医拖长了音调,“那位曹大人可是个妙人,不该问的事,他多一嘴
都不问!昨日一早我们从献州出发,一路上,他只看卷宗,既不问侯爷为何改变主意,也不问侯爷为何不见。”
“这样的人,最要小心提防。”穆陆暗戳戳的说。
二人说话间。穆戎已经醒了,他兀自起身,在床上打坐片刻。
昨夜之事,现在想来,还让他的心微微抽痛。
内伤和内力的消耗,最多只是让他疲惫罢了。
真正让他备受打击的,是徐容容在深睡中的退缩。
重生归来,他用尽各种办法靠近她,向她示好,弥补他前世的伤害。
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将实情告诉她。
但她昨夜的退缩,又将他打回了原点。
打坐完之后,他捂着胸口舒缓了片刻,便披衣下床,走到外间:“让曹阳过来见我。”
穆陆正与军医私语,闻言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见到自家侯爷面色不虞,便劝道:“天色已晚,侯爷要不明日再召见他?”
穆戎看了看门外的夜幕,沉声道:“无妨。”
此处的事,要尽快解决。
曹阳很快便来了,手里捧着一叠卷宗。
“辛苦你了。”穆戎见他一脸的倦色。
“都是为太子殿下办差。”曹阳的
声音清冷,一如他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冷情气质。
他将卷宗一一摆在穆戎的面前。
穆戎直接问他:“可有线索?”
“侯爷命我们急行至颍州,又隐匿在这间破落的院子中,难道不是心知我已有了线索,亲自前来拿人吗?”
曹阳虽然只是东宫少詹事,官阶不高,但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因此即便是对上鼎鼎有名的威远侯,言谈之间依然丝毫不让。
穆戎眸色深沉,凝视着面前的男子。
片刻之后,轻轻一笑:“既如此,我们该去何处拿人?”
“六名死者,一人坠马而亡,一人在归途中溺水死,两人亦是归途中坠崖,一人暴亡于马厩之中,还有一名颍州漕卫,死在下值回家的路上。侯爷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吗?”
曹阳说话时,头微微昂起,带着一丝高傲。
穆戎闻言笑道:“曹大人这是在考本侯?”
“下官不敢。”
穆戎站起身,慢慢踱到他的面前:
“这六个人中,有三人是从颍州回本城的路上出的意外。颍州偏远,往返必定要有马车,他们所行的都是秘密之事,必不会牵连太多的人,定是只身骑马往返。”
“颍州漕卫
的家,离官衙步行需一个时辰,他往返必定也是驾马或者乘马车。”
“另外两人,一人坠马,一人暴亡在马厩中。如此推来,这六人的死亡,定是与马有关联。”
穆戎说完,笑着看向曹阳:“本侯说得可对?”
曹阳收起高昂的下巴,他也是分析了几日卷宗才得出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