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戎在离京前往南郊之前,亦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他布下了许多探子,东宫那里更是时刻有人盯着。
一有异动,他就会知道。
方才的旖旎氛围,被突然前来传消息的穆陆打断,这让穆戎怒不可遏。
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此时的他,正陪着徐容容坐在廊下,听着穆陆一五一十的禀报京中动向:
“昨天中午,东宫詹事曹阳去了一趟东宫,约莫半个时辰便出来了,据说当时面色不虞。”
“昨夜,东宫一共派出去两拨人马,到南郊方才分开。其中一人向着咱们这来了,另一人则继续南下。”
穆戎闻言笑道:“看来,太子殿下是给常靖递信去了,兴许是曹阳给他出了什么主意。还有吗?”
“还有就是……宁国公府从昨日午后开始,也派了人在盯着东宫,只是那人水平不济,没有发现东宫有人趁夜出府。”
“看来是穆伍那边得手了。”穆戎闻言笑道,“跟他说,再在宁国公府等几天,之后便假死溜出来吧。宁国公那边无人可用的话……你传信穆易,让他暗中帮一帮忙。”
“是!”穆陆说完,又问道:“爷,东宫南下的那个人,咱们可要继续跟着?”
穆戎看着这呵气成平的天气,
摇头道:“这么冷的天,就别折腾人了。用飞鸽传书让江南那边的人动身吧。”
“另外,让穆易把春旺从侯府地牢里弄出来,移交给大理寺吧。就说他冲撞了本侯,对宗室不敬,让大理寺看着办。”
“是,属下这就给易长史传信。”
他话音未落,穆戎又想起了什么,挑眉问道:“你方才说,曹阳从东宫出来时,脸色不好看?”
“正是。”
穆戎笑道:“看来,这位东宫詹事并未泯灭良心啊。你让穆易留意着,这些日子,曹阳兴许会去侯府一趟,届时弄清楚他给太子出了什么主意。”
“这……他会说吗?”
“曹阳脑子不笨,他应是能看出来,东宫在此事中难以脱身了,他必定会为自己寻一条退路的的,本侯就是他的退路。”
“属下明白。”
穆戎主仆二人说话时,文摇和洛书已经退到了院门附近。
在她们的位置,既能看见自家主子是否需要服侍,亦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
但很显然,穆戎一边说话,一边将徐容容服侍的极好,根本不需要她们操心。
这个被传不懂风情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风雅。
竟让人在桌子上安置了一个海碗大的碳炉,上面架着铁网,然后摆了些柑橘
、桂圆、栗子在网上烘烤,让人觉得既有趣又好吃。
穆戎说话间,手上功夫未停,给徐容容剥了两个柑橘,捏开几个栗子。
待穆陆退下后,穆戎拎起茶壶,给徐容容斟了一杯热茶。
他的小姑娘方才一边摆出不以为意的样子,一边又动着耳朵在仔细听。
别扭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他笑着问道:“容容竟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徐容容闻言,正色道:“昨夜侯爷不是说,等台子搭好,再给我看戏的吗?”
她还记得昨夜他搪塞自己的话呢,他不是想卖关子吗?她偏偏不接他的茬。
看着少女微微皱起的鼻尖,穆戎微微一笑,温热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如今,戏台子已经搭的差不多了。”
徐容容原本要对他的动手动脚表示抗议,但听完之后竟忘记了,她有些愕然:“这么快?不过才一个晚上的功夫。”
穆戎笑道:“若是从昨晚才开始布局,只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所以……”
“这个局从我们入京之后,便布下了。”穆戎微微一笑,“我与陛下的亲缘远远比不上众皇子们,因而若想让一个合适之人去承接那个位置,只有皇子才可以。众人之后,我自小与三哥亲厚,又深知他的为
人,这个人选自然非他莫属。”
“但三哥顾念手足,并无此念头,直到除夕家宴,才知道太子的不信任,以及有人已经在算计他的爱妻,便是那一次,三哥才不得不直面皇家纷争,最终为了自己,亦为了大周百姓,答应了我。”
“但三哥势单力薄,我若想暗中助他,便要将自己从党争之事中摘得干干净净,因此皇庄亦是,我不能亲自出面告发。”
徐容容明白了穆戎的意思,问道:“那我呢?我可以去敲登闻鼓。”
“你也不行!在所有人眼中,你我已经成为一体了。”
说话间,他拿起一枚烤好的栗子,轻轻捏开。
将里面的果肉挑出来,放进徐容容面前的小碟子中。
徐容容下意识的接过来:“那你准备让谁来首告?”
“二皇子的生母,淑妃。”
徐容容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是想将此事引到太子和二皇子党争上来?以此来掩饰你在其中的作用?”
穆戎点了点头:“容容真是一点就透。”
“透什么呀……”徐容容心里一团乱麻,”皇庄是你带人抄的,春旺又是你擒获带入京城的,你又怎么能撇清在其中的关系?”
见小姑娘一脸的不解,穆戎笑着摇头:“
你说的可不对。”
“哪里不对?”徐容容纳罕。
“不是我擒获的,也不是我带进京的,而是我们一起……”他在我们二字上,加重了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