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来正阳宫观礼的女眷,哪个不是人精……
见皇后和淑妃二人之间正无声的打着机锋,便立即有人找了借口告退,而此刻正是皇后最为窘迫的时候,因而自然不会多加阻拦。
一人带头,众人便纷纷离去。
灵溪郡主此时哪能看不出来,是有人借机故意破坏她的及笄礼,她心心念念要让大周的帝后为自己撑腰,将来便好嫁入大周皇室之中,可眼下倒好……
自己彻底成了权贵之间的谈资,有什么话题能比及笄礼上闹出人命更惹人议论的呢。
她便再是心中恼恨,也明白此时不是讨公道的时候,于是只好说自己受了惊吓先行回宫……
很快,正阳宫内便只剩下皇后和淑妃两个人。
皇后虽然站在上首,却少了睥睨天下的气势,正阳宫外那具宫女的尸首,让她明知自己遭人陷害,但却百口莫辩。
淑妃站在下首,静静的看着皇后,片刻之后盈盈下拜:“想来陛下此时已经得了消息,怕是快要来正阳宫向娘娘问话了,都说帝后深情再容不得多一个人,那臣妾便不再打扰,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淑妃的脚即将跨过门槛之际,皇后冷声道:“淑妃以为凭借这种手段,
就可以陷害本宫,谋取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淑妃头也不回:“臣妾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是宫中岁月漫长,臣妾不喜欢过得太无聊罢了……”
说完,带着宫女款款离去。
你毁了我儿子,我也毁了你儿子,既然都是无所顾忌之人了,还做什么戏呢?
淑妃的背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皇后沉声道:“你起来吧,”
何宛嬷嬷不敢起身:“是奴婢无用!竟没有看出那小燕包藏祸心,更没想到淑妃竟会如此算计奴婢。”
“她要算计的哪里是你?她的目标是本宫啊。”皇后喃喃道。
“皇上驾到!”这是姚公公的声音。
多少年来,皇帝都是在这半含熟稔半带亲切的声音中,迈步而来。
而今日,皇后听出的只有森森寒意。
……
太医院内灯火通明,几乎所有擅长治疗外伤的太医都被集结在此。
而几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四皇子武天骐闻讯赶来,他顾不得太医的劝阻,直接闯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林皎月那张泛着血污的脸。
其中半张一片焦灼,隐约露出一丝白意。
“那是为何?”他问道。
陪他入内的是太医院长史廖太医,他闻言低声回答:“回禀四殿下……那是骨头。”
“
呕”武天骐差点要吐出来,他连忙用内力压制,避免当场失态。
“殿下……”林皎月低呼道,满含痛苦的望着他。
只是这目光看在武天骐的眼里,仿佛是满含幽怨的厉鬼一般。
他一边按下心头的恶心,一边挪动脚步上前握着她的手,垂下眼帘安抚道:“别怕别怕,太医会有法子的。”
“是程锦彤害我,是她害我!”她疼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抠进武天骐的手臂之中:“殿下,为我报仇啊!”
武天骐胡乱的点着头:“你放心,她如今被扣在正阳宫内,由陛下亲自审问,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唔……”林皎月哑着嗓子,“殿下,我不要留疤,你告诉太医,我不能留疤……”
武天骐快速看了她一眼,又慌忙低下头,他转向一旁的廖长史:“你可有法子?”
廖长史:“……”
已经伤成了这样,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见他一脸的难色,武天骐心中哪里不明白,只是他一向以待人宽容示人,眼下怎么会为了林皎月为难太医?但身边有太医院的人在,他也不能不理她,于是强撑着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放心,我会为你找来全天下最好的药,一定不会让你留疤!”
武天骐
的话,让一旁的廖长史心中喟叹:这四殿下还真是痴情之人啊!只是林大小姐这张脸,是真的没救了!
“去找徐容容!”林皎月突然尖声道,“她有药!”
她瞪大了双眼,面容更加恐怖:“威远侯在猎宫中箭时,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偏偏是她拿药将人救活,她定然有办法救我的!”
林皎月抖着手,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去找她,去找徐容容!”
廖长史闻言面有难色:“这么晚去打扰平安县主……下官……”
他只是一个太医院长史,只有半夜被人叫来看病的份,哪有资格去叨扰贵人呢?
武天骐自然明白,于是他自己站起来:“本殿亲自去。”
以他四皇子的身份前去,想来徐容容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更何况以此为借口,便可以远离骇人的林皎月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亲自策马赶到竹香雅苑,在门外却遇到了正坐在马车的车架上发呆的穆戎,看他的样子,似乎已在此处呆了一段时间。
“戎哥儿怎么在此?”武天骐按下自己此来的用意,先行问道。
穆戎转眼见是他,于是从车上跃下上前请安,之后说道:“县主在此养病不肯见我,倒让四殿下见笑了。”
武天骐心里咯噔一下,若是平安县主病倒连她的未婚夫都不肯见,自己前来求药怕是有些难了。
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平安她病了?可严重?”
穆戎不答,似乎心中带着一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