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摇的问题,让徐容容突然间怔住了。
半晌之后,她才转过头来,看着身侧的小丫头:“嗯?为何如此说?”
待马车行稳之后,文摇才低下头小声道:“奴婢其实一直都知道小姐想要离开京城……先前解了昱州城的危机之后,您顺势让洛尘留下来收拢江南药铺,并布置药庄……奴婢便知道小姐不仅仅是拓展生意这么简单,您是在为将来做准备。后来您听闻侯爷在京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线,您怕江南的退路被他发现,便让洛尘停手,想来小姐此举亦是想要远离侯爷的。”
徐容容闻言笑道:“就凭这件事吗?”
“还有……”文摇嗫嚅道,“您不准我们再喂兔子,而让肖嬷嬷教养兔子觅食,她觉得您是女孩子心性故意折腾它们,但奴婢觉得您是担心我们离开京城后,它们无法生存……毕竟江南与京中气候差异极大,您不会带它们一同离去的。”
看着文摇说话时低声细语的模样,徐容容笑了起来:“亏我还自以为做的隐蔽,没想到你都看出来啦。”
文摇微微涨红了脸:“奴婢知道小姐一直以来都想远离徐家,远离京城……便是与侯爷的婚事已定也没打消过这个念头,且刻意在疏远侯爷,想来时
刻在为离去做准备吧?”
徐容容点了点头,的确,若不是这场中毒的危机,只怕如今她已经身在江南了。
前世的仇怨几乎已经完结,林皎月虽然没死,但却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而那朝局大事,亦非她一人可接。
上辈子她为了穆戎,亦是不想大周朝的良将死于小人的阴谋,豁出了自己的性命。
重来一世,穆戎、三皇子权势如日中天,无能的太子,祸国殃民的二皇子早日式微,上辈子依靠林家起势的四皇子不仅臂膀无力,更因丑闻失了圣心。
如此大好的局面,若是还能回归前世的乱局。
只能说明……大周气数已尽。
因此,她迟早要抽身离去,可如今……她的内心似乎有些不同了。
这一次寒冰封穴之毒,似乎连她的决心也一并封住了。
不仅是她自己犹疑,文摇也一样看得出来:“……可是,今日您从樊楼出来后,奴婢觉得小姐似乎与先前不太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徐容容疑惑道。
“小姐,似乎有些放不下侯爷了。”文摇眉眼弯弯,似乎带着一丝戏谑,“与侯爷见完面,小姐上车后却有了伤春悲秋的感觉,您……是不是不想离开京城,不想离开侯爷了?”
看着文摇
探究的双眸,徐容容转过头去,继续看向窗外:“哪有,我不过是觉得有些冷罢了。”
她说话时,声音中有一丝几不可闻的轻颤,带着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
徐容容不让穆戎相送,穆戎便一直留在樊楼的厢房之中。
今日与自家小姑娘的相见,却让穆戎的心绪不住波动,待她离去之后,他便立刻在房中打坐调息。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眸。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
如今,他异于常人的体温,使得他不敢再像往常那般轻举妄动。
若在往日,徐容容那番话说完,他定然要将人狠狠禁锢在怀中,吞入口中。
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像个正人君子那般,冷静自持。
“爷,时候不早了。”听见屋中的动静,穆易在外面催促道。
再晚便更深露重,侯爷这几日惧寒,不能在外多做停留。
穆戎推开门:“走吧。”
刚出樊楼,穆戎主仆正要上马,就听到一声低呼:“侯爷?”
穆戎扭过头来,就看见灵溪郡主瞪大了眼眸,惊讶的望着自己。
见穆戎停下脚步,灵溪郡主笑道:“竟然真的是侯爷。”
穆戎看了眼灵溪郡主,以及她身后低眉顺眼的侍女,收起马鞭:“
见过郡主。”
“侯爷如此好生见外。”灵溪郡主摆出一副大方亲昵的样子,“怎么侯爷今日也在樊楼?这可真巧。”
穆戎不动声色:“怎么今日宫门没有宵禁落锁吗?”
自入京城以来,灵溪郡主一直在宫中居住。
宫禁严苛,按理宫门在此时早已落锁,她却还在外游荡……
灵溪郡主见穆戎问起,露齿一笑:“是大周的皇帝陛下允诺我,可以随时出入,不必受宵禁约束。”
她的声音清亮,将陛下对自己的“厚爱”毫不掩饰的传递了出来。
本想以此博得穆戎侧目,但没想到对方见她说完,便翻身上马:“既如此,郡主请便吧,本侯要先行回府了。”
灵溪郡主:“……”
好容易能遇见穆戎,而他的身边也没有徐容容那个碍眼的女子,她岂能不抓住机会!
于是她大喊喊住了穆戎:“侯爷!”
“郡主还有何事?”穆戎勒住了马头。
见对方停了下来,灵溪郡主连忙上前,她努力摆出一副最妩媚多姿的神情:“幸得侯爷提醒,时辰确实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只是眼下我的马车坏了,不知道能否劳烦侯爷送我回宫?”
穆戎闻言挑了挑眉:“郡主想乘本侯的坐骑?”
“侯爷愿意吗?
”
“郡主会骑马吗?”穆戎接着问。
“会的。”灵溪郡主笑道,“我们北疆女子不像大周女子那般柔弱,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
“既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