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见穆戎说掉下山崖的人被树枝拦住,可能还活着的时候,住持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念了句佛号,接着便吩咐身边的女尼:“快快快!去叫些人来,把人救上来!”
侯爷毕竟是男子,救人难免要有肢体接触,因而住持一时不敢有更多要求。
“是。”跟着她而来的女尼得了吩咐,便忙着去找绳索和喊人去了。
周边围观的香客们见状也都松了口气。
佛门之地若是有人横死,是大大的不吉!
她们都是来此祈福的,谁也不愿意沾上不祥之事。
住持环顾四周,冷下脸来:“伺候程家大小姐的是哪个?怎么还不过来?”
不多时,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女尼匆匆赶来。
住持呵斥道:“你便是这样照顾程家大小姐的吗?竟将贵客置于险地而不顾?”
“是……是大小姐不准贫尼跟着,说贫尼若是阻拦,便禀了住持,告贫尼不周之罪……”小女尼的头埋到了胸口,“贫尼已经劝说大小姐不可来此了……”
住持看了程锦彤一眼,见少女面露尴尬之色,便知道小女尼所言非虚,于是清了清嗓子:“够了!还不快退到一边!”
很快,
绳索便拿了过来,庵中半数的女尼也一同赶来。
只是,看着高高的山崖,即便有围栏护着,也足以让人心惊,更何况……庵中女尼多是香客供养,平日里除了洒扫之外几乎不用做活,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何谈去半山腰处救人。
于是,众人你看我,我看我,各个面露胆怯之色,并无一人敢下去救人。
山上风大,一阵风吹过,枝叶簌簌作响,更显惊悚。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啊!”有香客急了。
住持见状,只得随手一指:“你下去!腰间缚好绳子,便不会有事的!”
被她点到的女尼脸色煞白,腿如筛糠一般:“贫……贫尼恐高……”
住持皱起眉头,想换一个人,可不等她再次发话,其他人均颇有默契的后退一步。
住持见状,一脸的尴尬。
不得已,她只得有些为难的看向穆戎:“侯爷,您看……”
穆戎不待她说完,随手将绳索抛到粗壮树干捆上,接着单手握着绳索一端,在众人惊呼声中,一跃而下……
……
不过片刻功夫,穆戎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中。
手臂上挂着一个昏迷了的粉衣女子。
程锦彤背
过身去不敢看,她的丫头低呼一声:“正是这位姑娘。”
众人的目光便落聚集在那粉衣女子手中的帕子上……这想必就是她冒着危险给程家大小姐捡的帕子吧?
为着别人险些丧了自己的性命,这让众香客唏嘘不已。
“快扶她进屋吧。”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让众人回过神来。
于是,香客女眷带来的下人忙七手八脚的上前,将粉衣女子抬进了最近的一间厢房之中。
因从山上坠落,她的发髻早已散落,此时躺在床上撩去乱发之后,面容便展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张清丽脱俗的面颊,但相较于常人眼窝略显深邃,眉骨挑高……
“是异族人?”有人低语。
“她是北疆人。”程锦彤的丫头说道,“她是随灵溪郡主一同入京的北疆女子。”
本欲离去的穆戎闻言,停下了脚步,也跟着进了厢房。
待看清女子的面貌之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此女,正是灵溪郡主身边的贴身侍女。
是那个被送进东宫迷惑太子,又在太子被废后重新回到灵溪郡主身边的赫尔梅。
竟……如此巧么?
穆戎站在门侧,看着里面围观的人不住的
忙乱。
一名香客道:“快看看她伤到没有。”
住持温言道:“已经去请了。”
韶华庵中有一位医女出身的女尼,平日诵经念佛之余也会给庵中女尼看诊,偶有香客在庵中身子不适,住持也会遣她前去照料。
如今得住持召唤,她便匆匆而来,半跪在床边为赫尔梅诊脉,片刻后她起身回禀:“从脉象上看,这位姑娘应是从高处坠落冲撞之后受了内伤……至于旁的,贫尼医术浅薄尚无从得知,还需尽快回京请郎中诊断。”
“竟然受了内伤?”住持皱起眉头。
此人既然是灵溪郡主身边的侍女,想必前来韶华庵也是为了给郡主办事,可如今却受了伤……这可怎生是好!
在房中转了两圈之后,她走到穆戎的面前:“听闻侯爷的内力在大周无人能及,不知可否请侯爷用内力为她医治一二,好让她能挨到京城?”
穆戎不答,只是看向为赫尔梅诊脉的女尼:“她的内伤可会殃及性命?”
“暂时……不会。”女尼如实回答。
得到回复后,穆戎看了眼住持:“既然于性命无碍,那本侯便不耗费内力了。毕竟……本侯的内力也是极为
珍贵的。”
住持:“……”
围观众人:“……”
住持没想到侯爷竟然会当众拒绝,于是面颊微微泛红。
穆戎没再看她,转而向站在床边满脸纠结的程锦彤问话:“程大小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韶华庵了吧,难道两侧危险,不能随意走动?”
冷不丁的被人问起,程锦彤涨红了脸,今日她在韶华庵中闯祸不小,只怕回去后便要被祖父禁足,哪里还有先前与林皎月撕扯时伶牙俐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