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星光满天,可徐府已经忙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今日是徐容容回门的日子。
徐敏敏打了个呵欠,揉着惺忪的睡眼,进了隔壁的房间,见二姐徐尧尧已经在认真梳妆了。
她口中嘟囔着:“父亲也真是的,这天还没亮,就不让人睡觉了!”
徐尧尧端坐在梳妆台前,贴身大丫头雨尽正为她梳头,而她自己则微微俯首修剪着昨日刚染的指甲。
指甲很短,乍一看不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手。
她一边仔细修剪,一边听着徐敏敏的抱怨。
片刻后,浅浅一笑:“今日是长姐回门的日子,她如今已经是侯府夫人了,今时不同往日,父亲慎重些也是应该的。”
“呸!”徐敏敏啐了一口。
庄子上的生活,不仅没有磨平她的棱角,反倒让她从婆子身上学会了不少粗俗的举动。
“父亲上赶着张罗,只怕人家今日未必会来呢。”徐敏敏冷笑着,火烛摇曳显得她的脸色愈加晦暗不明,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尖酸刻薄。
“不会吧,长姐怎么会这么下父亲的脸面?”徐尧尧故作惊讶道。
徐敏敏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惯会做戏的二姐,想
起她在徐容容成亲当日被人关进了柴房,直到迎亲的人都散了,鲁府的人过来打扫别院时才被发现。
当日被徐容容害的狼狈不堪,今日却还旁若无人的迎接对方回门,真当别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恨意吗?
徐敏敏不愿看她装腔作势,于是话锋一转:“姐姐身边这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不如一会也帮我梳个头,姐姐也知道,我身边如今没个帮着梳头的人。”
先前跟在徐敏敏身边的丫头语芯,跟着徐敏敏去了庄子上的第二个月,就被一个庄户汉子趁着酒意给强占了,那时候的徐敏敏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别人,于是便做主将语芯赏给了那汉子做填房。
前些日子徐敏敏回府,语芯挨不住被丈夫磋磨,便哭着求她将自己一同带回来。
但徐敏敏自认为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身边怎么能跟着个嫁了人的女人呢?不仅没有同意,还告诉了语芯的男人,庄户汉子一怒之下,将语芯打得下不来床。
徐敏敏回府后,徐尧尧略略问了句语芯的事情,只道了两句可惜,便没了下文。
半个字也没提给徐敏敏重新配置一个大丫头的事。
如
今,徐敏敏房里的事,是柏翠院里的二等丫头在管。
今日她当着徐尧尧的面提起让雨尽帮自己梳头,也是为了让徐尧尧尽快给她把人安排上。
但徐尧尧是谁……
她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已经梳好的头,笑着应道:“你我姐妹,这还用说?一会让雨尽过去帮你梳头。”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听不懂徐敏敏的画外音一样。
“那便多谢二姐姐了。”说完,徐敏敏冷笑一声,扭着身子走了。
雨尽看着三小姐跨出门槛的背影,有些迟疑:“二小姐,奴婢……”
“去吧。”徐尧尧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左不过是帮她梳个头罢了,在柏翠院里,她闹不起来的。”
雨尽面色黯然:“是。”
的确,在柏翠院里,三小姐是不会跟二小姐闹得太难看,但做主子的就算不闹,也有的是法子让丫头不好过的。
果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见徐敏敏的房间里传来响亮的巴掌声:
“贱婢!扯断我的头发了!”
“啪!”
“贱婢,你弄痛我了!”
虽然雨尽没有吭声,但柏翠院的人都知道这个早上,她一定不好过。
徐尧尧听着外
面的声音,眉眼低垂。
她看着自己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翻过手来,轻轻吹了吹指腹上尚未消散的血痕。
那是她在竹香雅苑的柴房里磨出来的伤痕。
那一日,她葱白的长指甲尽数折断,即便如此,都没能叫来一个人为自己开门。
很好,徐容容……
你很好!
……
辰时初刻,徐府的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徐朝前今日从户部点完卯便急匆匆的请假回府。
他如今是外放的渭州知府,因着徐容容成亲才能短暂回京,虽说在京中时每日要去户部点卯打照面,但实际上并无人能攀上交情。
三日后他便要回渭州了,若想能留在京城,今日是唯一的机会!
只要穆戎愿意为他出面,他想继续留作京官怕是不难。
女儿他是不指望了,但他若当面去求自己女婿,他不信对方会驳自己面子。
一家人一直等到巳时三刻,依然未见侯府来人。
徐敏敏已经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回,徐朝前的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
“父亲,长姐今日怕是不来了。儿子书院升级的事……想来她也不愿帮忙了吧。”徐明看着自己的父亲。
徐容容成亲那
日,父亲百般叮嘱,让他和前来观礼的权贵搭上话。
可那一日,从头到尾,压根没人愿意理会他。
父亲说,今日还有机会。
只要能在侯爷面前展露才华,他定然会帮自己早早升入白杨书院的碧水堂!
但看今日的模样……自己的愿望只怕是痴心妄想。
徐朝前本就等的心急,又听儿子这样说,他更是染上了一抹怒色:“这个目无纲常的畜生!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