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罩房重新回到前厅时,徐朝前的脸色蒙上了一层灰色。
好像方才蒙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几乎是倚靠在儿子的身上。
徐敏敏跟在一旁,满心好奇。
但她不敢跟一身肃杀之气的穆戎说话,便一直缠着徐朝前问个不停:“父亲,侯爷送来的究竟是什么?”
徐朝前觑了眼走在前面的穆戎背影,不敢答话。
但徐敏敏哪里是能轻言放弃的人?于是不停的追问。
忍无可忍的徐明压低了声音回应道:“父亲既然不说,自有他的道理!三姐作为女儿,怎能一次一次逼问于他!”
徐敏敏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冷哼两声。
徐朝前不仅一路无话,便是回到前厅重新面对徐容容时,也不再拿父亲的身份装腔作势,甚至连说话都恭敬了几分。
不仅让徐家姐弟心中纳罕,就是徐容容自己,也暗暗称奇。
她虽没有跟去后罩房,但依她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理解,定然是穆戎带来的“大礼”狠狠威慑住了对方!她突然对那件要用大马车才能运送的“礼物”产生了好奇。
“方才究竟是怎么了?”徐尧尧压低了声音,问向坐在自己
身旁的徐敏敏。
后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父亲一进后罩房就将门关上,把我和明哥儿拦在了外面……我只瞥了一眼,依似乎是一个黑色的箱子。”
箱子?一个箱子怎得将父亲吓成了这个样子?
徐尧尧眉心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只是这个闪念太快,让她难以琢磨。
于是她温言笑道:“长姐究竟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我方才没有跟着过去,此刻倒是有些好奇了呢。”
“是本侯备下的大礼。”穆戎答道,“便是容容也被本侯蒙在鼓里。”
徐尧尧:“……”
到自家人问话徐容容竟然不答!而侯爷还将她护成眼珠子一般,徐敏敏脑子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冒起来了,她冷哼着看向徐容容:“长姐不是和侯爷恩爱的很吗?怎得侯爷备下回门礼竟然还要瞒着长姐?妹妹年幼,竟不知道夫妻同心说得竟然是三心二意的心……!又或者是长姐手段太高明,竟能借力打力,便是不用亲自出手,也能将父亲逼成这个样子。”
果然庄子上几个月的磨炼让徐敏敏成长了不少。
明明气得咬牙切齿,偏
说话时还能忍住,不像曾经那般一点就炸。
徐容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真是奇了,侯爷方才不是已经说了我不知情吗?怎么还来问我?况且,我自入府以来,除了给父亲敬茶外,便一直坐在这里动都没动,怎么还能扯到我头上来?再说……我与侯爷感情如何,需要事无巨细的向三妹妹汇报吗?还是说妹妹你一心盼着我与侯爷不和?”
“你胡说!”徐敏敏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跳脚道,“明明是你心机深沉!你这个……”
徐敏敏还要再说,却被弟弟徐明的呵斥打断:“三姐慎言!不可对长姐不敬。”
说完,他又起身向徐容容深揖到底:“三姐无礼,小弟代她向长姐赔罪。”
因着徐柳氏的缘故,徐府的这几个弟妹过去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更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时候欺负自己的事情也没少做,只是而两世一起已有近十年未见了,那些曾经的记忆早已模糊。
倒是乍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还让她有些忍俊不禁:看来白杨书院的确名不虚传呢。
她弯了弯眉眼:“明哥儿起来吧,都是一家人
,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看着徐容容眉眼舒展的样子,一旁的穆戎也不由得添了几丝温柔。
再看徐明也觉得顺眼了一些。
想起方才的事情,他便开口道:“听徐公子的意思,只是不想在白杨书院的青瓷堂中蹉跎岁月罢了,并非想着就此离开白杨书院?”
“那是自然的……书院教我识文之理,是于我有恩的。”徐明正色道,“更何况,此事是我心急……并不能说是蹉跎岁月,我继续青瓷堂巩固两年学业,对将来升入碧水堂也是大有裨益的。”
“两年?”穆戎闻言笑笑,“倒也不必等这么久,本侯与碧水堂的邓掌案有些旧识,你若合他要求的话,提前升阶也并非不可能。”
“真的?!”徐明满眼放光。
穆戎点了点头:“只是,邓掌案一向严厉,他出的考卷素来以严苛闻名,你若想升阶,还需多做准备。”
“没问题的!”徐明大喜过望。
他激动的抖着手:“多谢侯爷!我定会仔细准备,绝不辜负侯爷……和长姐,还有父亲的期望!”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有了些孩子的模样。
说完后,他立即
转身跑到徐朝前面前:“父亲,父亲!儿子有望升阶进入碧水堂了!”
此刻的徐朝前,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自己摆出父亲和岳父的身份,但穆戎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用……还用徐柳氏之死威慑他!
逼得他在后罩房那具黑漆漆的棺材前,对着对方卑躬屈膝。
可转眼,却无条件答应明哥儿升阶一事。
这穆戎……会不会以为明哥儿这番话是他的授意,先是表面上答应,之后再暗算于他?
可……
一个堂堂一品军侯,真的会屡屡与自己为难吗?
他深思不安的想着,面上不仅不见丝毫喜色,反而越来越苍白。
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