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辉堂中的内室之中灯火通明。
摇曳的光影映照在徐容容紧张的脸庞上,也笼罩着她慌乱的心绪。
穆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面色苍白如纸,手脚异常的冰冷,而额头上却在不断渗出冷汗。
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徐容容的心仿佛被冰冷的利爪紧紧握住,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从未见过穆戎如此虚弱的样子。
半刻钟后,舒庆被穆艾连夜带了进来。
看到穆戎昏迷在床的样子,舒庆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手微微颤抖。眼下穆戎的状态,他自然一目了然:“县主请到外间稍候,待舒某为侯爷诊脉。”
“嗯。”徐容容扶着床框站起身来,只是起身的那一瞬,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
“县主当心!”舒庆忙道。
“我无碍……”因为过度的紧张,此时的徐容容喉咙异常干燥,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示意。
舒庆垂下眼帘:“县主放心,舒某定当竭尽全力。”
徐容容走到外间,文摇放下隔间的帘子,又忙为她斟了一盏茶。
茶水已冷,徐容容顾不上许多,她咽下几口,看向侍立一旁的穆艾:“没有惊动
旁人吧。”
“夫人放心,属下进出时并无人发现,除了星辉堂之外,其他各处都已经睡下了,对此间之事并无半点察觉。”穆艾说完,又补了一句,“易长史也已在星辉堂内吩咐下去,侯爷今夜急病之事万万不可透露分毫。”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穆戎身领京城防卫的职责,若让外界察觉今日突变,不知又会生出怎样一番风波。
徐容容点了点头:“
那就好。”
说完,她的目光隔着珠帘望向朦胧的内室。
几乎不用把脉,舒庆就已经知道穆戎是怎么回事。
他背着身,从药箱的夹层中,取出抑制寒毒的药,掰开穆戎的嘴喂了进去。
接着开始施针,封住他心脉附近的寒毒。银针在烛光映衬下不断闪烁,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自己内心的紧张。
一盏茶之后,穆戎的脸色开始好转,只是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舒庆探了一下穆戎的脉象,寒毒之力正在逐渐退散。
他长舒一口气,接着开始拔出银针。
每一针都十分的缓慢。
方才施针时的缓慢是出于谨慎,而此时就是纯粹在拖延时间:一会该如何向县主解释呢?
穆戎所受寒冰
封穴之毒是为了救县主,但却一直不让县主知道。今夜趁着他昏迷,是否正是如实相告的时机呢?
可是……
舒庆叹了一口气。
按照穆戎如今的毒发情况,此时的内室早已如冰窖一般。但眼前这人……为了不让县主发现异常,即便在昏迷中也依然在竭力压制毒性,避免寒气蔓延至整个房间。旁人不知其中的艰难,但他舒庆手中已经死了四个中毒之人,没人比他更明白穆戎此举是多么冒险和痛苦!
穆戎如此拼命也要守护这个秘密,让他又如何开口呢?
可若要说谎……
他又要如何才能瞒住聪慧的县主呢?
舒庆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放入药箱之中,转头看见内室的桌子上摆着一碗还剩残底的汤药。
他端起来轻轻嗅了嗅,眉头一松。
徐容容看着内室的动静,连忙掀开帘子进来:“舒先生,侯爷他如何了?”
舒庆故作轻松的一笑:“无妨,舒某已经为侯爷施针修复心脉,再休息一日便可恢复常态了。”
“修复心脉?……侯爷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心脉受损,又为何突然昏厥?”徐容容看着穆戎依旧苍白的面颊,眉心微蹙。
“县主这两日可是难以安眠?”舒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徐容容一怔,继而回应道:“是过去落下的毛病,每到雷雨夜便会梦魇连连无法安眠。”
舒庆微微点了点头:“这便是了,想来侯爷也知道县主的顽疾,知道安神汤也无法缓解县主的梦魇,便使用内力为县主赶走噩梦……内力消耗过度,便又牵连出旧伤,这才会突然昏厥。”
“旧伤?”
“正是!一年前侯爷在猎场的时候心口处中箭,不还是县主用血竭草为他医治的吗?”
“可……他方才为何手脚那般冰冷?竟有些像我当初中毒的症状。”
舒庆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就知道徐容容没那么好骗!但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县主识得草药但未必精通医理,人之体温全靠心脉泵血方能维系,方才侯爷心头旧伤复发,难免心血不足,自然会手脚冰冷。至于县主所说的中毒……您难道不记得当时您所在的整间房子都透着寒意,又怎会是如今这番景象呢?”
舒庆的狡辩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徐容容看着舒庆笃定的样子,垂眸点了点头。
“县主若没有其他问题,舒某这
就赶回去为侯爷煎药,补充气血。”
“有劳舒先生。”徐容容起身道谢,“请艾副将将舒先生护送回医馆吧。”
待人走后,徐容容慢慢坐回床边,但看到穆戎因她而憔悴的模样,长睫不住的颤抖。
文摇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揪心的样子,嗫嚅道:“小姐别太担心……侯爷不会有事的。去年在猎场他中箭后怕小姐您雷雨夜难熬,依然用内力为您助眠,之后……也晕厥过,但很快便醒来了。”
徐容容猛然抬头,不止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