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登时一喜!
李连翘拉住陆侯爷的衣裳,“子耀哥哥,明日便同母亲说,让香儿记在裴氏名下,她就是嫡女了!”
陆香香差点给自己掐人中,你这不是送命题吗?
“娘啊!我的亲娘!起码等上一段时日再说才行,祖母本就不喜欢您,您这么一提,是怕祖母不知道您搞的鬼?祖母重家中子嗣,如果她知道您参与其中,那得是个什么下场?”
李连翘窘迫低头,没脸看陆侯爷,得亏女儿是个诸葛亮,不然凭她是要完了。
陆侯爷什么都没说,袖袍下的拳头攥的紧紧的,骨节泛白,青筋凸起。
曾经他最疼爱的女儿、那个最是爱戴他崇拜他,将他当做英雄的女儿,被他亲手毒哑了。
他却不知,陆薇薇好得很,靠在母亲怀里,许久不曾这么亲近过。
裴熙宁拍着女儿的肩膀,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
所托非人,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三个孩子。
眼下,她也能看清楚形势,原想着只要将李连翘处理了,便还有安生日子过,可现在,侯爷竟为了她,不惜毒害子嗣!
为今之路,只有一条——带孩子们离开陆家!
可这谈何容易?裴熙宁脸色冰冷。
高门大院,便是束缚女子一生的牢笼,想一个人脱困已是不易,还想带三个孩子,简直难如登天。
可她没得选!
裴熙宁抱着陆薇薇,跟她讲起往事。
“当年你父亲跟着老侯爷去家里提亲,我悄悄躲在屏风后面相看,那时你父亲高大威猛、少年英气,是人中龙凤。你外祖父本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陆家世代武将,年年都要出征,带兵打仗,你外祖父说话也不中听,怕他是个短命鬼,让我半路守了活寡。
“你父亲就跪在地上,许诺先写一封和离书来,若他战死,也不耽误我,你外祖父便同意了,可这和离书,最后也没写。”
“我与他也曾有过红袖添香,蜜里调油的日子,可自从李连翘进门,一切就都变了,有人劝我说,哪个世家大族没个妾室?只怕落个善妒的名声,所以我从不跟妾室争抢,即便这样,你父亲还是在人前维护她,毫不顾及我当家主母的体面,京城里人尽皆知他宠妾灭妻,是我充耳不闻,自己骗自己这么多年!”
“我早该看清了,薇儿,他就是个虚伪自私的小人,根本不配做你父亲!”
陆薇薇也回想起这些年,母亲越发寡言少语,每每在家中见到父亲,也都是李小娘伴在左右,就连她这个女儿,也被父亲当着李小娘的面责罚过,毫不顾忌嫡女的体面。
她擦干净眼泪,“母亲,薇儿明白了!我当时问过他,是不是他想让我喝,他说是,我便喝了,我们其实心知肚明,这父女之情,便是就此了断!”
若不是小妹救我,我只怕后半生不能再开口说话,这养育之恩,便算还了吧。
倒是母亲……
“母亲,您从前断不会说这番话的,您是心中已有打算了?”
裴熙宁慈爱地笑着。
“这就像,做生意开店铺,陈年烂账若不清算,便如同毒瘤般越来越大,最后亏得血本无归。只有揭了伤疤、将烂肉刮干净、毒血清干净,才能长出好肉来。帐算的清了,也就知道别人到底欠了多少,要还多少。”
陆薇薇心里惊的砰砰直跳,想不到自己那柔弱隐忍的母亲竟还有这样一面。
裴熙宁招呼锦屏,从她手里抱过熟睡中的陆玄玄。
“还记得鲁大哥离开时,嘱咐我早日把李连翘发卖,他说的没错,这位李小娘不是个安分的,是该好好查查!锦屏,你再去查查这庄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到的李连翘手里。”
“是,大娘子。”
当天夜里锦屏便回来了,递给裴熙宁一个木盒。
“大娘子,这趟去的艰险!”
“怎么回事?”
“当时我到了庄子上,本想立刻去找丁管事,谁知侯爷的副官围了院子,正把高二提着打,逼他把当时将庄子过到李小娘名下的转让文书交出来,高二死活不肯呢。”
裴熙宁略一想。
“这高二是个聪明人,他自知交出地契便留他无用,可能会被灭口,后来呢?”
“我还在那巴巴地看,想偷听到转让文书在哪,结果身后一双手就把我嘴巴捂住了!是丁管事!他从衣襟里摸出这盒子,往我手里一塞,便道‘这是我之前在高二房间暗格找到的,姑娘快些回去,若是被发现,恐连累大娘子。’我打开看过,是转让文书,于是我便回来了。”
裴熙宁一细看,才知道庄子几年前就由侯爷做主转给李连翘了。
“看来,这侯府的账目,也该查查了,就从李连翘进门那一年开始吧。”
裴熙宁又吩咐锦屏,“你再去一趟庄子,看看能有什么办法把高二弄出来,这人得留在我们这,还有用。你量力而行,注意安全。”
“是,大娘子。”
隔天,裴熙宁就开始查账,洛儿在旁边抱着陆玄玄。
陆玄玄睡了一整夜才醒,这会刚喝过奶,有了些精神,娘亲却不陪玩,有点不高兴。
【这么忙啊?哼!】
【别忙了嘛,我想要娘亲抱!】
【该死!这具小身体对母爱的需求简直随时随地!】
可裴熙宁依旧坐在案前没回头,没把人抱怀里——她并未听到女儿心声。
直到查完最后一本,她才来抱过女儿。
洛儿忙问,“大娘子,如何?”
“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