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靳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忍气吞声地说:“我现在过来!”
宋靳明开这家酒吧,大多数时候,就是几名好友叙旧用的,平时也不怎么接待外客。
今天倒好,难得接待了一下,直接出事了。
宋靳明到了包厢时,叶小婉已经哭红了眼睛,美人垂泪,楚楚可怜。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宋靳明,正一脸心疼地给秦应珩包扎手背上的伤口。江慈也在,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估计又是刚从哪个手术台上下来。
宋靳明头痛欲裂,往地上一看,那个被秦应珩打得起不来的倒霉蛋正趴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连五官都看不清。深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是一片颜色更深的血迹。
秦应珩看似风光霁月,动起手来也是暴力得很。
“快快快,把人带出去!”宋靳明捂上眼睛,痛心疾首:“我晕血!我看不了这场面!”
等现场被处理干净,宋靳明呼出一口浊气,在秦应珩面前坐下。
“秦先生,我平时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吧?你专程过来砸我场子,是不是说不过去?”宋靳明笑着,语调轻松,似在打趣。
一旁的江慈端着酒,走到宋靳明面前,“小婉跑来你这玩,被那个男的骚扰了,都是误会。”
江慈朝着宋靳晃晃酒杯,笑着道:“一个圈子的,没必要闹僵。”
俨然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但是宋靳明心里很清楚,自己和秦应珩之间并非能够平心静气和谈的平级。
秦应珩和黎敬州,都已经是能够掌控家族命脉的话事者,要向他们发难,哪怕是宋靳明他父亲,都资格不够。
因此,宋靳明笑着,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秦应珩,语调轻松随意:“这点小事当然没有关系,秦先生没伤到就好。”
秦应珩终于看向宋靳明,男人眉眼清冷雅致,一点都看不出暴力的痕迹,“小婉刚刚差点出事了,我情急之下才动的手,宋小公子见谅。”
宋靳明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表情上还堆起笑容,道:“没事没事。”
没事才特么的是有鬼!合着被闹事的不是他秦家的场子!
而叶小婉闻言,眼圈红得更厉害,满目心疼的看着秦应珩,道:“秦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不会再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秦应珩没有回应,他抬手,摸了摸叶小婉眼角的美人痣,声色低哑:“你的脸很珍贵,不能受伤。”
叶小婉乖巧点头,满心都是感动。
分明是很温馨的画面,宋靳明在旁边看着,却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他想起了黎敬州养在家里来路不明的女人,那女人可是生得和秦应珩早死的未婚妻一模一样。
更甚者,黎敬州口口声声,说她就是姜绥宁。
宋靳明不敢想,若是秦应珩回过神,也想要争夺,该是多大的一场风浪。
毕竟
宋靳明看向已经只剩下水渍的地面。
毕竟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也疯得很。
姜绥宁生日这天,黎敬州陪着她去了海边。
京港下过雪的海边,细碎的薄冰凝结在铁质的围栏上。
姜绥宁站在围栏往下看,是波涛汹涌的深海。
她身上还披着黎敬州的外套,纤细的身体禁不起半点风吹。
可是黎敬州知道,她有多坚强。
姜绥宁打开骨灰盒,将里面的骨灰抓起,撒向大海。
她的声音在凛冽的风中,透着飘渺沙哑:“我妈妈这一生都被困在那个小小的阁楼里,她从前和我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自由自在的。海水可以把她送往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以后我经过海边,也一定能看见她的存在。”
她说完,将最后一把骨灰撒进海中,长久地凝望着海面,一动不动。
冰天雪地,海边并没有什么人。
黎敬州轻拍姜绥宁的肩膀,嗓音温淡轻柔,他说:“当然,她已经自由了。”
姜绥宁的眼眶一红,有脆弱的情绪从冷静的假面之下流露。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的,她自由了。”
库里南停在路边,车上的暖气充融。
黎敬州将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姜绥宁,问她肚子饿不饿。
两人出门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姜绥宁反应过来,捏紧了手中的保温杯,很惭愧:“对不起,让你陪我饿肚子了。”
“我不饿。”黎敬州顿了顿,说:“想吃什么?杭帮菜好不好?”
姜绥宁心不在焉地点头。
路上雪意纷扬,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
黎敬州问,“要不要听点音乐?”
姜绥宁,“好啊。”
黎敬州打开电台,crhk电台正在播放一首颇有年代的歌,《七月七日晴》。
歌手情长动人的声线婉转,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天色有些暗下去了,雨刮器反复地擦去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沫,姜绥宁感觉被冻僵的手指终于恢复了知觉。
她拿起手中的温水,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黎敬州。”姜绥宁突然笑着喊他。
恰好是红灯,黎敬州将车停下,他侧过脸,撞进姜绥宁那双弧度柔美漂亮的眼睛里,她眼角的泪痣,在这一刻也生动。
于是,他也微笑,冰雪消融的笑意,“我在的。”
姜绥宁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