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初泽握着她的手,力道更大了一些,两人一起再登了几层台阶,总算是伸手便可触摸到了这口大钟了。
“以后,但凡是我端木初泽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让燕地的百姓时时警醒,今日的安定,来之不易,对于千里之外的突厥,却是时刻都不能放松了警惕。”
沐心暖点点头,对于他的感受,她多少也能理解一些,毕竟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对于战争,有着更为深切的感受和体会。
何太守早早地在钟楼城下等了,如今再跟在后面上了钟楼,自然也听到了王爷的那番话,不免亦是心生感慨。
人人皆知燕地苦寒,却又有几人还记得百余年前,燕地曾发生的那场滔天大祸?
如今,百余年过去,燕地虽然是还未曾完全地恢复过来,可是至少,也让大多数的百姓们有了安身之地,这已是不易。而今,年轻的王爷仍然谨记着我大雍史上的那段血的教训,这于百姓而言,又是何等的幸事?
何太守一摆手,便见数名衙役开始四处散开,有的敲响了铜锣,示意百姓们安静下来。
端木初泽背对大钟,手扶了约一米高
的栏杆而立,一脸凝重道,“乡亲们!今日是上元节,也是我大雍历年来最负盛名的灯会之日。可是不要忘了,你们是燕地人,无论是你们的祖上曾在这里生活过,还是你们近几代才迁移至此,都不能忘了,这燕地上,曾有着我们大雍人,无数的鲜血!”
“就在你们的脚下,就有我们大雍无数的将士的英魂,有无数燕地百姓的尸骨。百余年前的那场灾祸,虽然已过,却是不敢相忘!我虽未亲身经历,可是本王却知道,这天下,没有长久的安定!我们在此庆祝上元节之时,莫忘了百余年前,突厥人带给我们的伤害和耻辱!”
端木初泽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沐心暖站在了他的身侧,清晰地看到了他手背上的条条青筋爆起,也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激动的情绪。
“乡亲们,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是我们将要安度晚年的地方。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我们有生之世,这里能长治久安,我们要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自己,祁山之痛,永不敢忘!”
“祁山之痛,永不敢忘!”一侧的栏杆角落,方衡手举长剑,高声随和。
很快,底下的官员百姓,已是人人握拳,对空宣誓,“祁山之痛,永不敢忘!”
声若洪钟,齐亮震天!
沐心暖的心情亦是久久难平,她虽为女子,可也明白一个道理,若是当真有一日危机逼近,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妄言!
端木初泽突然就再度握住了她的手,与她相视一眼,尔后再极为凝重道,“本王与王妃今日在这里一同敲响这面大钟,以警醒我燕地官民将士,屠戮之痛,永不敢忘!”
“屠戮之痛,永不敢忘!”
沐心暖站在了高高的城楼上,看到了底下的百姓中,有些年迈地,甚至是开始拿袖子抹起了泪。
两人双手全都握住了那支横木,狠狠地冲着那口大钟就撞了过去。
沉重而浑厚的声音,迅速地开始回荡在了整个钟楼,再疾速散去,弥漫在了整个燕州城。
沐心暖几乎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陪着端木初泽一下接一下地将这钟声撞了出去的。
等到她完全地缓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进了钟楼内的正厅之中。
眼睛有些酸,整个人也有些浑浑噩噩的,直到感觉手上的温热在慢慢地在她的
身上蔓延,她才微转了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端木初泽。
“早知道你的情绪这么容易激动,就不该带你来的。”端木初泽的声音有些宠溺,虽然是有些沉,却是很悦耳。
沐心暖用力地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头往他的胸前拱了拱。
“傻丫头,只要有我在,燕州城百余年前的那场灾祸,断然不会重演。我要给你的,是燕地的一个太平盛世。只要能让你安心无虞,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阿泽!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
“别怕!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而且我已经派了于少宏去镇守祁山之下,士兵虽然不多,却也断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而且,之前我与刘先生也商议过了,已经命人将之前在祁山另一侧的那条小山路再毁了。”
“再?”沐心暖没有错过这个字,听意思,以前就曾毁过一次?
“嗯,没错。是再一次毁掉。百余年前,那些突厥人在燕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我大雍的大军赶来之时,整个儿燕州,已是一片火海。大军追赶至祁山后,大将
军一怒之下,便将那一条他们摸索出来的小路给毁了。不想,这一次我们来此发现,竟然是我们燕地的百姓,又探出了一条小路,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我们的人?”沐心暖这下更为诧异了,按理说,也不过才百余年,难道那场血的教训,这么快,就让燕地的百姓给忘记了?
“他们是为了去跟突厥人做生意。将我们燕地的粮食高价卖给他们。可是我大雍有明文规定,所有的粮食一概不得向突厥人出售,所以,他们不能走关卡,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沐心暖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讥笑了两声后,才道,“真是没想到!燕地的百姓都在饿着肚子,这一次如果不是我们,怕是还不知道是否会造成尸横遍野,可是我们的子民,竟然是拿着自己乡亲们的救命粮食,去跟我们的敌人做买卖?简直就是与叛徒无异!”
沐心暖被气得怒极反笑,就连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了些。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与叛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