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听着几人的话,心里刚被浇灭的小火苗又熊熊燃烧了起来:如果我能要个鸡蛋给祖母吃,那祖母是不是就会高看我一眼?
这些年,他因为腿脚不便,一直很自卑,他太想得到家人的认可了。
“苏沫,你把鸡蛋分给祖母一个,只顾着自己吃,也太自私了。”
苏沫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你把鸡蛋分给祖母一个,祖母可是严逸的亲奶奶,百善孝为先。”
苏沫将鸡蛋壳敲碎,正眼都没给严明一个:“你倒是百善孝为先了,你儿子采摘的马齿苋是用在你身上了还是吃在我有孕的二堂嫂嘴里了?你真大公无私!”
虽说马齿苋寒凉,孕妇慎食,不过缺衣少食的时候,谁还顾得了那么多,用来怼严明刚刚好。
一句话说的严明面红耳赤。
有很多事儿,严明自己心里想是一回事儿,他还可以自己安慰自己,被别人明打明的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他只觉得自己脸皮被曝光在人前,再被狠狠撕开。
脸上青白交替,燥热的厉害。
他很想说,不是这样的,马齿苋只是不够用了才没给他用,祖母和娘还是在意他的。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哦,对了,二堂哥的肩膀疼吗?我看大伯、大堂哥、三堂哥的状态都好
了不少呢。”
严逸在一边没说话,但看着苏沫的眼神非常怪异。
这个女人的嘴也太损了,刀刀扎在严明的心上啊。
严家人都知道,大房的严明生下来就是个跛子,罗姒和严苛、唐思一直觉得这是有辱门风的事儿,对他很不喜欢。
所以就连结婚嫁娶这样的事儿,都没给他好生张罗。
这些年,严明一直战战兢兢,就想得到家人的认可。
苏沫这小嘴巴一张一合,直接把严明强留的一点希翼撕开。
看吧,所有人的枷项都卸了,除了你的。
唐思闻言,狠狠瞪了苏沫一眼,又赶紧惺惺作态的去安抚严明。
“你也知道,银钱都在你大嫂手里,娘说了也不算的。”
严明茫然的点点头。
“还有那些野菜,娘都看在眼里的,实在是量太少了,不够敷。”
严明想反驳,可又觉得唐思肯跟他解释,还是在意他的。
“好孩子,咱们这一路上还不知道碰到多少事儿,万不可离了心。”
“我知道的,娘。”
唐思倒不是真在意严明,反正她也不会为严明付出什么,动动嘴皮子罢了,这个二儿子最好糊弄。
流放路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多个人就多重保障。
再者,唐思也不希望自家二儿子严明是被苏沫这伙人调算的离了心。
苏沫默默的为
唐思点赞,这一番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难做了。
再看了眼二堂哥严明,苏沫不置可否。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孝顺可不等于愚孝。
自己老婆怀着孕他不管不问,自己儿子被欺负他也能看得下去,全部心思都在讨好大房其他人上面,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恨。
婆婆张桂兰分家后,和大房的那一丢丢交情也彻底被抛开。
对着大房所在位置来了一句:
“你们大房当初不就是以百善孝为先这个幌子,把我们家严章打拼下来的家业占了吗?咱娘分家的时候可是跟着你们大房了,你们大房一定要把孝尽好了。”
张桂兰想起严逸伤重,又发烧没人管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把大房那些人撕了。
只要大房他们不畅快,张桂兰就觉得自己很舒坦,不由得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她接过苏沫顺手剥好的鸡蛋,甚至嘴里还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王安安给严从玲喂了饭。
严从玲也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她盯着张桂兰手里那个鸡蛋,使劲吞了吞口水。
在她的记忆中,张桂兰对她是很好的。
她娘是寡妇,带着她在严家过活,严家人一直觉得是添了两张吃饭的嘴,没少刁难她们。
是她的祖母张桂兰一直明里暗里帮衬,她才能吃饱穿暖。
她如
果开口要,祖母会给的吧?
严从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饿,祖母肯定也饿,小玲儿不能吃。
于是她收敛了自己视线,让自己不去看张桂兰,乖巧的让人心疼。
王安安也发现了严从玲的异样。
但是想到流放的这两天,她是一点忙都没帮上,再想到以前张桂兰对她的好,就觉得羞愧。
她将严从玲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安抚着。
张桂兰的目光一直在严逸身上,倒没注意到这些。
她把苏沫剥的那个鸡蛋给严逸喂了半个,严逸就吃不动了。
两天只喝了点汤水,胃已经饿小了,吃东西只能循序渐进。
张桂兰将自己手里的那个带壳鸡蛋给苏沫:“逸儿剩下了半个,我吃正好,这个你吃。”
再推拒就显得矫情了,苏沫也没再推辞,将鸡蛋吃完。
同时,她趁着抬袖吃东西的间隙,将提前从空间里兑换出来的消炎药倒在了水囊里,摇匀。
严逸刚好清醒着,这次喝药就方便多了,直接将水囊口对准严逸的嘴,把他头往后轻轻一掰,药水就流进了严逸的嗓子。
动作幅度不大,但绝对快准狠